北山白鹿书院,
依然是那么宁静祥和,
正门的山道上,宋子文又重新回到山门,走了一遍,
而后山的竹林里,
秘卫百户杨进,看了下四周的地上还有树梢,隐约还有些痕迹,皱着眉说道,
“你们几人过去,把那些树上的痕迹还有地上的藤蔓,再用锦布和树叶包裹的垫子放在地上踩着,不要留下脚印,小心些。”
“是,大人。”
眼前的几个秘卫侍卫都是小心的忙活着,把藤蔓还有绳索都解下来带走,带上手衣把死去的学子摆放自然一些,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死者的口鼻闻一下,此人还有些面目狰狞的样子,竟然出现诡异的微笑。
完全看不到是被外力击杀的样子,即使是头顶也没有一丝血滴流出,等了一会,死者面目又有些难看,此时秘卫的人再次拿出药瓶,放在死者口鼻之下,随即脸色又恢复自然的危险,只是越仔细看越是心中发冷,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杨乘看着尸体摆放好之后,带着人开始重新布置清理此处的痕迹,反复检查几遍之后对着李千户说道;
“大人,好了,”
李东抬头看着,坐在老槐树分叉口的胖子,虽然死去多时,可是还跟活着的一样,再加上此地阴暗潮湿,这手法还真没几個人能看出来,暗道秘卫的手法如此的厉害了。
点了点头回道;
“把来时留下的痕迹,还有东西全部收拾好,带着先撤出此地,晚上咱们再来一趟。”
“是,大人。”
乔装打扮的秘卫处理好一切之后,就开始顺着密林来时的山路,从北山上撤了下来,回到了一处早就准备好的,隐蔽的据点休息,等待天色黑暗的时候再去一趟。
返回山路上的宋子文,毕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脸上明显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快走到半山腰的歇脚的平台时候,更是步履蹒跚,颇为沉重。
哪知道还没走到之前的半山腰上,竟然又遇到了几位书院的弟子,为首的领头人于仁,更是嚣张的带着两位跟班在此晃荡,刚开春,天还冷,竟然手上还拿着一个折扇,不时地打开扇子,来两下寒风。
看到书院的山道上,上来一位书院弟子,看身形有些瘦小,倒是像宋子文那小子,心中就是有些心痒。
到了近前,故意迎头挡住去路,扇子一横伸手就拦下,仰着头问道;
“这不是宋大才子嘛,怎么,从家回来了?”
宋子文见了是地字区域的富家子弟于仁,也是拱手行了一礼,回道;
“原来是于师兄,师弟刚刚从家中看望老母亲回来,敢问师兄有何事拦着?”
于仁傲慢的瞥了一眼宋子文,看一眼他身后的书篓,里面都是干粮和咸菜,嫌弃的把眼睛挪开。
“哼,没事就不能拦着你了吗?”
“能,能,师兄见谅,师弟刚刚徒步从家走来,腿有些累了,所以想回去休息,还望师兄见谅。”
宋子文说的也是心里话,刚刚经历了那么多,心神耗费巨大,颇有些疲惫之感,所以想回去休息一会,可是于仁哪里同意,还和宁保约好了今日要在后山,好好教训一下宋子文,就是因为此人在上次月考时候,得了一甲上等,竟然敢骑在咱们哥几个头上,对了,宁保人呢?
这小子不会打退堂鼓了吧,于仁在此地等了有一会了,也没见到宁保的身影,看到眼前的宋子文已经来了,就不再等了,不可客气说道,
“你们俩,把宋师弟架着,咱们去后山好好叙一叙旧。”
“是,大哥。”
身后的两位书院子弟,就不怀好意的笑着走过来,然后还故意摸着拳头,其中一位个头高的人说道;
“宋师弟,你是自己走还是咱们哥俩架着你走?”
“不劳二位师兄动手,我自己能走,能走的。”
宋子文想到那些人的话,本不想再带他人过去,如今只得答应,只是心里所求那些人可别在那在杀人了。
然后,四人就离开山道,自顾自的往后山密林走去,说来也巧,几人走的方向竟然都是后山的一处凹陷的林子,此处偏偏有几个老槐树在,周围杂草丛生,阴森可怖。
宋子文越走越慢,心里还是有些胆怯,脸色自然有些害怕,而另外三人则是时不时的坏笑,见到宋子文露出害怕的神情更是嚣张,后面的二人还用力推了一把,
“快一点,再慢可别怪我兄弟俩不地道了。”
“这就走,这就走。”
宋子文看了看周围熟悉的道路,知道前面就是了,也不敢再多说话,低头看着脚下有没有陷阱,宁保就是这样死的,小心挪着脚步。
就是十几步的样子,领头的于仁大大咧咧的,一个折扇就推开眼前的杂草,
“他娘的,后山也没人打理,你看这草,都这么高了,那些护院都是吃干饭的,还要收咱们那么多银子,都被这些寒门子弟挥霍了。”
“就是,书院说什么寒门子弟只要过了甲等就不要银子可在书院学,可其他寒门子弟没钱怎么办,他们大把银子花着,咱们天天还被骂,找谁说理去。”
身后的二人也在抱怨,于仁越想越气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直接把宋子文左脸抽出了五指印,还想再打,哪知道,这三人竟然漏出惊恐神色,于仁更是来气,打的是宋子文,你俩吓得什么,就骂道;
“娘的,你俩什么表情,老子打的是他,不是你俩,狗东西,”
于仁还想咒骂,可是身后的两个跟班,哆嗦着指着师兄的身后,
“师,师,师兄,你回头看看,那不是宁师兄嘛?”
“对,对,对啊,好像真的是,宁师兄。”
于仁也是有生气,骂道;
“行,你二人给老子拖后腿,回去收拾你们,还宁师兄,那个怂货,他娘的在哪了,啊!......”
于仁正骂着开心,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昏暗的树林里,中央的一颗老槐树上面,坐着一个人,面带微笑,还带了一个锦布围巾,仔细一看确实是宁保。
于仁被这几人吓了一跳,气不打一处来,
“宁保,你个狗东西竟然敢作弄老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走,过去看看,”
“是,师兄。”
听到师兄说是宁保,二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刚刚还以为是什么山魈之类的,宋子文默不作声,知道宁保此时是个死人,可是不敢有其他动作,就跟在后面。
于仁边走边骂,还从地上捡了个石头砸了过去,哪知道一碰到宁保的身子,宁保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头一低一头栽在树杈上,身体也是靠在上面了,好像一个死人。
“于师兄,兄弟感觉怎么不对劲啊。”
“是啊,师兄,宁师兄怎么不回话啊。”
身后的哥俩也是哆嗦不敢再前去,于仁也是停下脚步感觉不对劲了,就试着喊道;
“宁保,宁保,你个蠢货,老子喊你呢。”
对面也没个回音,昏暗的密林内,树上趴个人,明显是不正常,于仁此时也知道宁保可能出事了,冷汗顿时流出来,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三人,都是脸色煞白,仿佛有什么恶鬼在前面。
“老三,你去看看宁师兄怎么了?”
于仁在前面说道,
身后的被称为老三的弟子打着摆子,哆嗦着回应,
“大哥,咱们要不然回书院喊书院护卫来吧,我感觉宁师兄可能睡着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你个怂货,”
于仁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忽然,
“噗嗤”一声想动从树上传来,四人惊恐的看了过去,只见树杈中的宁保身子忽然往下滑了一点,但是头发被树枝挂着,头被拉了起来,一个惨白的脸,打着诡异的微笑看向四人。
“啊,死人啦,死人啦。”
几人再也忍不住,吓得就疯狂的往书院方向跑去,即使是宋子文知道宁保是被他人所杀,可是死的太诡异了,不免有些心寒,也是一路哭喊回去。
“宁师兄死了,死了。”
一路的哭喊声回了书院,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包括在内院休息的座师和山长。
后院竹林香院,是白鹿书院山长连玉明的院子,院子里无其他树木,只有一片翠绿的细竹子,风一吹来,缓缓而动,还有一股清香,故此有书院香竹的美誉。
屋内,
正在在床榻休息的山长连玉明睁开眼睛,对着还在整理书册的弟子江炎说道;
“炎儿,出去看看,出了何事如此喧嚣!”
“是,老师。”
江炎放下手中的书册,顺手把毛笔放在砚台边上,整理了一下衣襟,起身对老师行了一礼,应道。
作为白鹿书院三大座师之一的江炎,也是山长连玉明的关门弟子,负责书院弟子生活和日常管理,书院弟子安全自然也是分内之事,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就往窗外看去,不少学子还有护卫也去了不少,心里多少有些不愉。
几日内就快到了各大书院比试的日子了,哪里有心思再胡闹,还打扰了老师午休。
小心的打开半扇门,侧着身子走了出去,然后又小心的反身关上门,屋内连玉明睁开眼看着走出屋内的弟子,嘴角微笑,默念着;
“孺子可教也,未曾想自己的衣钵竟然是他接下如此重任,可老夫愧对与他,书院以后还是要靠炎儿继承的。”
一时间,躺在床榻上的山长,不禁回忆起当年之事,自己至交好友同窗,临终之前托付给自己的遗孤,隐瞒了那么多年,自己守口如瓶,虽然对江炎不公,可是自己也是保护这孩子,江兄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