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毅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汗珠，密密麻麻。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棋盘，嘴唇给咬出血了，都没有察觉。

已经是死棋了。

这一次早已浑身伤痕累累的他，终于躲无可躲！

其实再早一些时候，王田毅便已经看出来了，可他还是选择拼死挣扎，即便心中知道希望这局棋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可毕竟还有一丝希望，万一呢。

只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的残酷，奇迹并未发生。

“何必呢，早一些投子认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难看。”

此时棋盘上代表王田毅的红子已经差不多死光了。

李星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世界职业积分排名第一的男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

“还是说，你的棋力已经衰退到连这也看不出来的地步了。”

如果是正常对局，十手前，出于职业棋手的风度，就该认输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死缠烂打的方法，到最后几乎被对方剃了光头，用这种近乎耻辱的方式落败。

他王田毅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之所宁可抛弃所谓职业棋手的个人尊严荣辱，也要这么做，是因为对他来说，有比起这个还要来得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整个华国象棋的荣辱。

王田毅知道他的这场对局对于华国象棋队的重要性，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输的比赛。

“红方死棋！黑方李星昊胜！”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王田毅站起身，机械性地与对方握手，从头到尾低着脑袋。

不敢看对手，不敢看观众，更加不敢看自己的队友与教练。

代表华国象棋脸面，本该扛大旗的他却倒在了这里，失落、自责、愧疚等等一系列所有负面情绪很快便是将王田毅吞噬。

“华国统治古象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另一边则是完全相反的境遇，李星昊高昂着脑袋，用鼻孔看着远处华国国家队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他的胜利宣言。

象棋，全称是华国象棋。

全世界只有棒子国的棋手，不这么叫，他们将其称呼为古象棋，用以区分国际象棋。

这两年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他们将华国象棋申请非遗，就像是他们无耻的将中医称为韩医那么做。

面对李星昊嚣张的视线，国家队那些棋手们一个个都是下意识低下了头，许赢川他们这些教练则是脸色铁青。

啪嗒！

王田毅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比赛还没结束呢。”

王田毅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侧脸，平静而从容。

王田毅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是一场还未结束的对局。

对战双方分别是华国的老棋王胡荣花，以及一个棒子国棋手。

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

是啊，比赛还没结束！

“顾川，你赢了吧。”王田毅小声问道，随即马上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

“那还用说？”顾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笑容。“放心，天塌不下来。”

“你就是那个顾川？”站在一旁的李星昊，听到了王田毅与顾川的对话，上前开口道。

仍旧是那副鼻孔对人的样子。

这些棒子国的娘娘腔是不是认为自己的鼻孔很好看啊。

至于李星昊为什么会知道顾川，还得多亏了那些采访的记者。

顾川转头冷冷看着李星昊，脸上笑容收敛。

佛也有发怒。

顾川平日里待人接物温和，不代表他懦弱好欺，这点从郑威铜以及那个脑子有坑的围棋棋手那两件事便可以看出。

对于这些当面骑脸的家伙，顾川向来就只有一个行事准则。

那就是打！

打到对方疼，打到对方哭，打到对方再也起不来为止。

由于顾川的棋局结束的快，因此王田毅和李星昊的这场对局后半场，他几乎是全程看下来的。

他看到了王田毅的挣扎，看到了王田毅的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可同样看到李星昊那高高在上，小人得势的嘴脸。

李星昊最后摆明了就是在戏耍王田毅，故意当着他的面，将那一丝希望，一点点碾碎。

“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顾川便是直接带着王田毅往华国国家队所在的方向走去。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二轮比赛对局也跟着一个个结束。

到最后，整个比赛场地上，就只剩下最后一桌棋局，还在对弈。

对战的双方是华国老棋王胡荣花与一个棒子国棋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场对局。

华国国家队这边，更是人人凝气屏息。

顾川看着比赛场上那个满脸沧桑的大叔，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在经历过郑威铜事件后，也正是他第一个提出要向顾川指教棋艺。

当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老胡，小心一会儿被下哭了哦。”许赢川看着这个棋坛老将，忍不住调侃道。

“小瞧人了不是。”胡荣花咧嘴笑了笑，“我又不是郑威铜这样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我能哭吗？这也是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退役的原因。”

说到这，胡荣花顿了顿，转过头看向了眼前的棋盘，用仅坐在对面的顾川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将华国象棋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虽然那天，最后胡荣花被顾川杀得是哭爹喊娘、片甲不留，一旁围观的象棋国手们一个个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胡荣花实力早已不复巅峰。

此次能够最终挤入8个参赛大名单，已经是出乎很多人意料了。

对华国国家队来说，胡荣华杀进第二轮，绝对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这第二轮他的对手，是棒子国正值当打之年的一个巅峰棋手，单论棋力的话，绝对要比现在的胡荣花要强。

因此此刻国家队众人脸色都不大好，所有人暗暗都替他捏一把汗。

“胡特大会赢的。”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坚定。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