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要发生？”

杨凡眉头微皱。

何存摇头道：“不知道，但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杨凡道：“走吧，去见见他。”

便跟着何存来到城北，回到水明坊。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正要拐进巷子，前面茶水摊子里，忽然有个客人走过来道：“兄台穿得体面，可是有什么喜事？”

只见这人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了黑帘，使人看不清他的脸。

杨凡看了眼何存。

何存也不认识这人，喝问：“你是谁？莫非要找我们麻烦？”

这人似是打量了杨凡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只是街上人大多灰头土脸，精神不振，我看见这位兄台，忽然眼前一亮罢了，告辞！”

这人说走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何存皱眉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杨凡沉思着，摇头道：“也许我今天确实穿得显眼了些。不管他，先去见小刻。”

两人进了巷子，来到何存的小院之中。

只见瘦猴等人正打完一套开山拳，刚刚收功。

眼见他们回来，众人连忙前来迎接。

瘦猴恭敬地道：“恩公，杨师，刚刚小郡王焦急地说要走，被我们拦住了，正在房间里。”

杨凡点点头，与何存一同来到杨刻的房前。

还未敲门，房门就开了，杨刻见了他，喊道：“哥哥。”

“怎么了？在这里生活不习惯么？”

杨凡带着何存进了屋，把门关上，牵着杨刻坐到椅子上，问道：“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说，或者跟何存说也可以的。”

杨刻摇了摇头，看着他道：“哥哥，再过一些时候，小林县可能，可能会被军队围起来。”

“你说什么？”

杨凡原本以为杨刻只是说得严重，估计还是为了一些小事才把他叫来，没想到竟然听见他说出如此骇人的消息。

他霍地起身，眉头大皱，问道：“怎么回事？”

杨刻道：“王府被灭，父王和哥哥们拼死抵挡，把我送了出来。”

“当时我身边除了马叔外，还有很多将军。”

“他们派了一些人护送我先走，自己回去调兵。”

“可是一路上追杀的人很多，我和他们很快失去了联系。”

“不知道在哪里，有人追上了我，告诉我将军们会派人来接应我，但是如果没有接应到，让我尽快赶往承平县。”

“承平县？”

杨凡听到这，说道：“那不就在小林县前面？”

杨刻点头道：“对，我和马叔进城，就是因为走陆路太难了，太多人追杀我们，所以想搭船前往承平县。”

听到这里，杨凡已经反应过来：“那晚火烧祠堂，马师傅抱着‘你’死掉的消息或早或晚，肯定会传出去，你的意思是，将军们会过来帮你报仇？”

杨刻道：“对。”

“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

“为什么？”

杨刻闻言，沉默了会儿，才答道：“因为我，他们……他们不能没有我。”

杨凡愣了下。

皱着眉想了想。

良久，才恍然大悟。

将军们是为了风陵郡王才背叛朝廷，若是连小郡王也死了，他们就完全没有了背叛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根基。

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

投降。

或者以复仇为名，继续战斗。

投降的结果基本是死路一条。

而如若他们选择了高举复仇的大旗，那么他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围攻小林县，为小郡王报仇。

战争要来了。

有一瞬间，杨凡心乱如麻。

他之前经历的一切争斗，和真正的战争比起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哥哥，送我出城吧，只要我见了他们，他们就不会来围城了。”

杨刻站起身，看着他说道。

杨凡道：“你不想进京面圣了？”

杨刻摇头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他的小脸上满是歉意，低低的道：“对不起，哥哥，我前几天忘了这件事。”

“不怪你。”

杨凡摸了摸他的头，叹道：“你可知道，这种情况下，你落入他们的手中，是什么结果？”

没有收到杨刻死亡的消息前，那些叛军们或许还存着认杨刻为主的念头。

但在认为杨刻已死，整支叛军以复仇之名开始进行自主的行动之后，杨刻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尴尬。

当他们全军燃着仇恨，带着掠夺的兴奋和肆意的破坏欲气势汹汹赶来之时。

杨刻突然出现，说自己又活了。

那种情绪戛然而止，又不得不接受的感觉，是非常难受的。

更关键的是，杨刻前几天“死亡”时，叛军必然会出现意见的分歧，有的主张投降，有的要逃跑，有的说报仇。

所以，若是叛军真的出现在小林县外，那么说明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内讧。

叛军之中，必然有人占据一个绝对强势的地位。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有些位置，一旦坐上去，就不会舍得下来。

杨刻会彻底变成傀儡，任由他们摆布。

杨刻道：“哥哥，我不想再害人了。”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杨凡心中微叹。

只不过是八岁，就如此聪慧，又如此有主见。

孩子如此，可以想见风陵郡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可惜，可惜！

若是事情真的就此平息，杨凡本还想收杨刻做徒弟的。

但现在，他不可能为了杨刻，将这件事硬抗下来。

那可是战争！

是会死人的。

他正想开口带杨刻出城，忽然心里闪过一道念头：“前几天马忠火烧祠堂，和‘小郡王’双双死亡之后，官府就应该知道，会引来叛军，为什么这几天城里风平浪静？县公府也没有什么动作。”

想到这，杨凡话到嘴边，改口道：“不急，不急，你先好好在这待着。”

他给何存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杨凡道：“你看好他，我去城门口看看，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杨凡离开水明坊后，直奔最近的北城门。

他本以为会看见守城士兵在严格地盘查过往路人。

谁知当他来到城墙边时，只见不远处城门紧闭，无数百姓堵在门边，不得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