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母后还未回来吗？”

谢白府上的客房之中，未来的皇帝九皇子司马睿看着逐渐昏沉的天空忧心忡忡，一旁的老太监也不知道该如安抚九皇子的情绪。

按理来说，此时先帝驾崩八位皇子陆续亡故，作为独苗的九皇子就该坐上龙椅加冕登基。

即便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耽搁了登基也应该在皇宫内休息，不该暂住在龙骧将军府。

无奈当初八王之乱闹得太大，这段时间大秦势必派出刺客千里奔袭而来。

若是九皇子有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大齐就真的亡了，以防万一这些时日皇后和九皇子都住在龙骧将军府，便是要借这位一品退宗师的强者威势震慑宵小。

“殿下，这里是龙骧将军府邸，没人能伤到皇后。”

在老太监看来此时九皇子进退失据不仅仅是突遭巨变，更是孪生妹妹在八王之乱中葬身火海，失了最亲近的人势必对这仅剩的亲人格外看重。

九皇子也不言语，只是略显烦躁地来回踱步。

不知是否因为有个孪生妹妹的缘故，九皇子自幼男生女相是富贵命，先帝对其也颇为喜爱，在老太监看来九皇子便是天生的皇帝。

不然如何解释大齐前八个皇子作乱暴毙，让原本毫无根基的九皇子上位？

这大概便是天命罢了，唯一可惜的便是九皇子的孪生妹妹在大乱之时亡故了，不能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不过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不多时徐念卿已经回到了房中，随后屏退了他人才对九皇子开口道：

“蕊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许念卿对九皇子的称呼并非“睿儿”而是“蕊儿”，司马蕊乃是之前已然葬身火海的十公主之名。

“母后，我不辛苦。”

司马蕊抱着徐念卿，眼中虽有波光却不见泪水，显然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唉~只要你日后莫要怨恨哀家，哀家就已经满足了。”

司马睿在八王之乱当天其实就已经死了，而为了让这一点不被发现，徐念卿急中生智让司马蕊女扮男装扮作其兄模样。

至于司马睿的尸体，早已被她扔入火海毁尸灭迹了。

“我知道那是无奈之举。”

司马蕊也明白当时徐念卿的选择。

如果要是让别人知道皇室已经彻底绝嗣，那么整个大齐必然动荡，而虎视眈眈的大秦也将顺势南下。

大齐皇室在的时候她们是皇后和公主，大齐皇室没了谁管她们是谁。

故而九皇子不能死，那么去死的只能是十公主了。

“不提那些了，哀家今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龙骧将军已经答应和站在我们这边，并且想出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徐念卿将科举之法说了出来，司马蕊听后也喜上眉梢。

她作为一个公主本来就不懂治国之道，如今要是让她赶鸭子上架去当皇帝，最后被大臣们蒙骗了怕不是都没反应过来。

如今有了谢白的帮助，以及科举制度挖掘不属于世家的人才，日后她未必坐不稳这个皇位。

不过……

“母后，龙骧将军提出了什么要求？”

经历了动乱更是看着自己孪生哥哥死在自己眼前，司马蕊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公主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

如今局面真是君弱臣强，若是不趁机攫取利益，那可太对不起这天赐良机了。

司马蕊已经做好准备，如今她还需要谢白的力量，无论什么要求她都能咬牙答应。

“这……”

提起谢白的要求，徐念卿不由面色一红支支吾吾，这反倒是引起司马蕊的兴趣。

“他要摄政？”

“没。”

“他要虎符？”

“也没。”

“那他要什么？”

“他要……我陪他一晚。”

这件事本来就是要与司马蕊说，徐念卿也顾不得羞耻，不过事后还是在试图补救：

“并非你所想那般，龙骧将军接下来要立于世家对立面，必须要有我们全力相助，为了证明我们不会临阵反水的决心，故而才有此举。”

在这个时代名节对于女子极为重要，但是谢白在此时答应帮助徐念卿便是与世家为敌，什么时候死掉都毫不意外。

谢白下了这么大的决心，那么徐念卿自然也要展现出大致相当的决心才行。

“龙骧将军只是要做做样子，让府上的眼线知道这件事，并不是真的要与哀家……”

母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在司马蕊看来，这种话不就是和“我就蹭蹭不进去”之类的屁话一样靠不住吗？

不过这确实是一种能够令人信服的说辞。

这些天她们住在龙骧将军府，世家之人必定会朝着这埋钉子打探她们的情报，府上绝对有眼线，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罢了。

谢白此举便是要透露一个信号，那便是徐念卿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以美色勾引谢白为其效力。

这样就能将两人牢牢绑定在一起，日后谢白全力对抗世家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人背刺了，但是……

“母后，他真的不会做什么吗？以他的实力即便伤重，可要对付一个弱女子根本不需要多少功夫。”

“正因如此哀家才要去，他本能不询问哀家的意见也无需做出什么保证，但是他依旧做出了许诺。”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徐念卿没有说，那便是日后谢白真要是有不臣之心，今日之事便是日后罪状之一。

不过徐念卿不希望未来有用到这一罪状的时候。

那时候不只是她的名节毁了，更意味着她与这位龙骧将军站在了对立面。

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这样的人杰为敌。

“今日你好好休息，不用等哀家回来了。”

“母后。”

司马蕊看着昏暗天空下渐行渐远的徐念卿莫名生出许多哀伤。

世人常说大齐司马家得国不正，靠着欺凌孤儿寡母才得了这个天下，如今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司马家的孤儿寡母也有了被人欺凌的一天。

在这一刻司马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以及一种想要变强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