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西厂

张扬看着眼前的曹正淳说道：“接下来咱们只能相依为命了，看来这位皇帝陛下的疑心还是重啊。”

曹正淳低着头不敢多言。

张扬接着说道：“调集你手下的人给我全力查熹贵妃背后的秘密，祥嫔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用多管，看来我这位母妃的事儿也不小啊。”

曹正淳说道：“老奴明白。”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三人很快就赶到了一座赫赫府第前，“宁国侯府”的匾额高高悬挂，十分显眼。

“哎呀，快进去通报，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这时正好是下人们忙着四处掌灯的时候，一个眼尖的男仆扭头瞅见他们，立即高声叫了起来，同时迎上来请安。

三人纷纷下车下马，客前主后进了侯府大门，入目便是一道影壁，壁上“护国柱石”四字竟是御笔。

“芹伯，父亲母亲呢？”萧景睿问着一个匆匆迎出来的老仆。

“侯爷在书房，不过夫人今日礼佛，要留宿公主府。”

“那我爹我娘呢？大哥和绮妹他们呢？”

就这样，萧景睿便有了双重身份，即是宁国侯谢家的大公子，也是天泉山庄卓氏门中的二少爷。而素无往来的谢卓两家也由此变得有如亲族一般，关系紧密。两年前，卓家长子卓青遥娶了谢府大小姐谢绮为妻，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和睦得有如一家一般。

在一旁听着他们的问答，梅长苏忍不住失笑道：“真是混乱啊，又是父亲母亲，又是爹娘的，再加上你跟哪个兄弟都不同姓，不知道的人一听就晕了。”

“谢弼，你总是没大没小的，叫我大哥。”萧景睿故意板了板脸，三个人随后一齐笑了起来。

由于山中寂寞，两位夫人有了交往，彼此都觉得性情相投，常在一处起坐。这天，两人正聚在一起聊天弈棋，突然同时阵痛起来。其时外面正是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随行的仆从们惶惶然地忙乱到深夜，终于有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两個男孩几乎是先后脚一起落草。

好在有惊无险，无人受伤，重新择房安顿好了产妇之后，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就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张扬正在灵堂之中守孝，太监尖锐的声音喊到：“陛下驾到。”

古庙院中一株空心柏被雷电击中，一段粗枝轰然断裂，砸在产房屋顶上，瞬那间瓦碎梁歪，窗棂也被震落，狂风猛卷而入，屋内烛火俱灭，一片尖叫声。侍卫和婢女们慌慌张张抢出两位夫人，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的产婆们也手忙脚乱地摸黑从木桶里捞出婴孩，逃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问题更加沉重，因为其中的一个男婴死了。

摸黑被抱出的两个男婴，赤裸裸身无牵挂，一般样皱皱巴巴，一般样张着嘴大哭，重量相仿，眉目相似，哪个是谢夫人生的，哪个又是卓夫人生的？

张扬只是跪在原地不愿动弹，陛下来到跟前说道：“熹贵妃已经去了，你就好好守孝，朕会补偿你的。”

在一片喜笑颜开中，产婆们捧着这金尊玉贵的两个小公子到外间准备好的一个大木桶里给婴儿浴身。

谢玉与卓鼎风都是长身玉立，五官明晰，两位夫人都是柳眉杏眼，秀丽文雅；虽说不算很像，但细察其五官，轮廓特征竟然差不多。

“不知道的人当然会迷糊了，不过景睿的身世也算是一段传奇了，不知道的人很少吧。”

二十四年前，宁国侯谢玉离开他怀孕的妻子当朝皇妹莅阳长公主出征西夏，同年，江湖世家天泉山庄的庄主卓鼎风也将身怀六甲的爱妻送到金陵委托朋友照顾，自己前往苗疆约战魔教高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次被民间俗称为“锁喉”的疫情突然暴发，为躲避瘟疫，城内的达官贵人们纷纷离开，到附近的清静山庙避灾，而谢卓两家夫人巧之又巧地住到了同一座庙里的东西两院。

“卓庄主和卓夫人已经回汾佐去了，卓姑爷和大小姐同行。”

皇帝抱着婴儿看了半天，虽无决断，但因心中十分喜爱，便想出了一个折中之计：“既然无法确认这孩子究竟是何人之子，那他姓谢姓卓都不合适，朕就赐国姓于他，按皇子辈取名，叫景景睿好了，他生在睿山之上嘛。一年住在谢家，下一年就住在卓家，算是两姓之子，如何？”

即使等孩子长大，只怕也难单凭长相，就判定他到底是谁家之子。

皇帝作了主，何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也只能同意。

谢夫人既是当朝长公主，这件事就不可避免地惊动到了当今天子。皇帝下旨命两家带着婴孩入宫，派御医滴血认亲，谁知婴儿的血居然跟谁的都相融，根本没有区别，再一看两对父母的模样，皇帝知道事情难办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其实谢弼说的没错，萧景睿的身世由于太离奇，又牵涉到贵胄世家的宁国侯府与江湖名重的天泉山庄，在朝野间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张扬拜倒后说道：“多谢父皇。”

陛下点点头接着说道：“越贵人时来寂寞，太子也在帮朕处理政务，要不你就搬过去吧。”

张扬不敢抬头说道：“父皇，我还是喜欢在永寿宫，我有曹公公照顾。”

陛下知道张扬心中自有主意，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很快宫中只剩下曹正淳的义子和张扬。

曹正淳来到张扬身后，悄声说道：“已经查清楚了。”

张扬点点头，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时间。

夜晚，来到寝宫，张扬说道：“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吧。”

曹正淳说道：“熹贵妃娘娘让国丈招揽江湖人士企图往悬镜司掺沙子。”

张扬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这位母妃志大才疏，我才多大就想着让我夺嫡？太子麾下有宁国侯谢玉，就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接着说道：“伱接着说。”

曹正淳说道：“熹贵妃查出来当年的赤焰逆案是由宁国侯谢玉，悬镜司夏江二人策划，但是他们的背后是皇帝。”

“谢玉尚公主后不愿只当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他需要建立战功。当年的赤焰军跟大渝军血战十日不退，所以他才杀良冒功成功的将赤焰军的军工占为己有。”

张扬点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曹正淳欲言又止，张扬示意让他继续说。

“陛下那边下了旨意，熹贵妃是暴毙身亡，不宜外传。只是说熹贵妃外出甘露寺为太皇太后祈福，殿下只需要守孝二十七日即可。”

“大渝和北燕都来了使团打算求亲，求的是霓凰郡主。”

张扬笑了笑说道：“陛下终究是老了。”

“说说我们的情况吧。”

曹正淳接着说道：“沈诗哲已经进入礼部担任员外郎，唐章进入刑部担任主司，中书舍人荀尹已经投靠殿下，尚书省那边还没有我们的人，御史台也没有。”

“但是西厂已经把金陵城内的大小官员全部监视，包括在悬镜司也有我们的人。”

张扬笑了笑说道：“老曹，给我仔细的盯着这帮虫豸，我倒想要看看这帮人的骨头硬不硬，我要统一南北这帮人不能给我拖后腿。”

“是，老奴明白。”

张扬刚刚躺下，曹正淳走了进来说道：“荆无命来了。”

张扬一愣，说道：“他不要命了？”

宫内有禁军，宫外有悬镜司，还有一个神秘的皇城司在暗处盯着，这个荆无命到底想干什么？

“带他进来。”

很快曹正淳带着一个高大的太监走了进来说道：“荆无命你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

荆无命自知理亏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我来此迫不得已。”

“速速说来。”

“有人在我们烟雨楼下了红花，要情丝绕。”荆无命说道：“我派人跟踪过去，发现是越贵人和太子的门客所购。”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儿你谁都不要说，让你的人配制好药物后交给他，药物配置的量少一些，朝堂上咱们有人了，军方也该有了。”

荆无命走后，张扬看着曹正淳说道：“让小温侯准备，学习了那么久他也该出师了。”

“是。”

看着窗外的星空，张扬笑着，如夏日般灿烂。

这个小温侯，不是一般人啊，霓凰郡主不出一年，你那南境十万大军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