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这有吗?”
“我猜你也没有。”
郭老板说着又从身后拎出一只黑陶材质的远山提梁壶,“送你了。”
丁志远问:“多少钱?”
郭老板摆摆手道:“不值钱,说了送你了。”
丁志远眼睛一亮,小声问:“这么说票搞到了?”
郭老板:“……。”
这么明显吗?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只有电冰箱票和洗衣机票,电视机票和空调票太紧张了,需要点时间。”
丁志远大喜道:“没关系,有什么票就先买什么,票呢?”
郭老板翻了个白眼,笑而不语。
随便一张票大几百块钱,他可不敢随便带在身上,万一被摸去怎么办?
丁志远也不傻,一看他神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要不这样吧,明儿我去堂子街找你,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老板点头道:“行,明天我都在堂子街,到了那随便找个人报老郭。”
丁志远拎起炭炉,走了两步突然又返身回来,问道:“一共多少钱?”
郭老板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千?”丁志远差点没跳起来,“抢钱啊!”
一张电冰箱票和一张洗衣机票,就要一千块钱,而这仅仅是购买资格。
想要买电冰箱和洗衣机,还要再掏一份钱。
郭老板摊摊手道:“真不是我抬价,不信你去堂子街打听打听行情,一张票500块钱,一口价。”
“行吧行吧。”丁志远无奈地接受了现实,“真特么的黑啊!”
郭老板笑呵呵道:“没办法,我们这种人也就是跟在大人物屁股后面喝点汤。”
“都不容易啊。”丁志远觉得郭老板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多花的钱啊,大部分都进了某些人的腰包里。
所以,一定要做有钱人、有地位的人,因为这世道穷人最吃亏,只会越来越穷,最后连婚都结不起,失去了延续基因的权利。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第二天上午,丁志远没有去图书馆看书,而是在家等陈锴的小舅子。
闲着没事儿,就把昨晚淘来的炭炉清理干净,又将黑陶壶里里外外刷了一遍,兴冲冲打算烧水喝茶,转过身才发现家里没有炭……
只好继续用烧水壶烧水,虽然烧的水都一样,但却少了些许情调和逼格。
水刚烧开,陈锴的小舅子来了。
“咦?”郝国庆点完钱,发现多了二百,“小丁,怎么是两千?”
昨天陈锴说他这两千国库券打九折,不过丁志远还是准备了两千块钱。
丁志远笑呵呵道:“我叫你姐夫声大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拿着吧。”
郝国庆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敞亮!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丁志远笑哈哈道:“我跟郝老弟也是一见如故,中午别走了,咱俩哥俩好好喝两杯。”
郝国庆犹豫了一下,想到怀里的两千块钱,心就跟猫爪子挠似的,连忙摇头道:“下次吧,下次我带瓶好酒过来。”
丁志远亲热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郝老弟一定要来啊!”
老子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过了今天,陈大哥还是我大哥,你是谁?老子认识你吗?
郝国庆觉得姐夫说的不对,这个小丁明显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不仅多给了我二百块钱,还请我吃饭。
人家还是金陵大学的大学生,一点架子都没有,一口一个郝老弟,这样的人你却让我离他远点。
姐夫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开始老糊涂了。
对付郝国庆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丁志远有的是手段,而最简单最有效的无非是哄他。
只要把他哄高兴了,哄迷糊了,他连他三岁看邻居大妈洗澡的丑事都愿意跟你分享。
从郝国庆嘴里得知,他们兄妹三个人,他排行老三。
老大就是陈锴媳妇儿,比陈锴小十岁。
陈骏中当年挺惨的,陈锴受他拖累,大学毕业后就被发配到苏北农村,在农场里当了十来年的工人。
后来郝国庆大姐也去了那里插队,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他二哥初中毕业后,托陈锴的关系,进了市邮电局印刷厂,在那当个普通工人。
而他自己初中都没读完,早早辍学,整天游手好闲。
陈锴给他找了不少工作,但他要么嫌太累,要么嫌丢人,最长的一份工作干了不到三个月就撂了挑子。
丁志远听完后,不禁对陈锴生出了巨大的同情。
有这么一个小舅子,可真倒血霉了!
幸亏陶桃没有弟弟……
呸呸呸,跟小桃子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绝对不是!
“远哥。”不知不觉中,郝国庆连称呼都改了,“你还收不收国库券了?”
“哦?”丁志远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你手头也有国库券?”
“嗨!”郝国庆自嘲地笑笑,“我想买,人家还不卖给我呢。”
“你姐夫还有?”丁志远以为陈锴还藏了一手。
郝国庆摇摇头道:“我姐夫一个月就那点工资,他哪来那么多钱。
不过我姐夫没有,但他们单位的人有啊。
我跟你说远哥,我跟邮电局的人熟得很。
你要是还收的话,我帮你。”
丁志远不置可否,心里却在琢磨,刚才这话是郝国庆临时起意呢,还是陈锴的意思呢?
如果是陈锴的意思,那就应了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这些天一直在琢磨上哪收购国库券,却始终没有找到好门路。
原本他想打堂子街的郭老板的主意,打算让他替自己收购国库券。
但他也知道,跟郭老板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风险不小,可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么?
相反,跟陈锴合作就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参与这种事情呢?
而且,丁志远相信陈锴有无数种办法,制造一层隔离“防火墙”,让别人抓不到把柄。
最简单的办法是,把邮电局摊派国库券的单子拉出来,交给郝国庆。
而郝国庆也不亲自出面,另外再找个人,一家家去收国库券,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