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呢。”丁志远突然觉得这场大雪下的真及时。
如果这场雪能下到大年三十就好了,正月里也出不了门,那自己岂不就不用去陶桃家了?
李春梅道:“雪还能下五六天?等雪停了就去。”
丁志伟幸灾乐祸地笑道:“我看着天儿,下午雪就能停,你别怕,桃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丁志远:“……。”
李春梅咂摸了一会儿,才明白老大什么意思。
想到陶桃那小模样,不禁替丁志远感到惋惜。
也不知道老二咋想的,出去半年就变心了……
可转念一想,任冲那姑娘也不错。
模样不比桃子差,个头也更高挑一些,那身段更是好生养的。
最让她满意的是,任冲看老二的眼神,就跟当年她看丁铭辛时一模一样!
不是她自夸,找这样的姑娘当媳妇儿,那绝对是捡着宝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为难丁志远,还是丁志伟的乌鸦嘴显灵了,下午两点左右,雪停了。
很快,村里的大喇叭通知村民们带上家伙什去扫雪。
现在虽然没有生产队了,但工分的说法却保留了下来。
过去的工分具有货币属性,相当于集体分红权,到年底核算集体收入,然后按照工分多少进行分配。
而现在的工分含义和作用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主要用来记录出工情况。
农民每年除了交各种税费外,还要定期出劳力修路修水利等农村基础设施。
这就是所谓的义务工,所以农民不仅一分钱没有,而且还要自带干粮和工具。
扫雪就是义务工的一种,每家都要按户口人头出工。
如果不出工,或者出工的人头不够,还要倒找给集体钱。
按照丁志远的意思,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大冷天的谁愿意出去受冻受累?
咱又不差那几个钱。
可无论李春梅还是丁志伟,对他的良苦用心不仅不领情,反而把他骂了一顿。
什么别人都扫,你不扫,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在农村,口碑和人品还是很重要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旦坏了名声,遇到点沟沟坎坎的,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丁志远只好灰溜溜地扛起铁锨,跟着他俩出了门。
他户口和粮油关系虽然已经迁走了,但老娘都去了,他哪好意思还躲在家里偷懒?
“丁老二,媳妇儿呢?”
“听说你媳妇儿还是城里人,长得俊不俊?”
谁?
谁造的谣!
李卫东!
肯定是他!
丁志远一边笑着应付村民的调侃,一边四下寻找罪魁祸首。
“姥爷,你咋也来了?”李卫东没找到,倒是先找到了李树棠,“小舅呢?”
“这狗日的在家装死呢。”李树棠一提起李卫东就一肚子火儿,“大喇叭一响,这狗东西就嚷着肚子疼。”
丁志远:“……。”
姥爷真没说错,这狗东西!
老子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李树棠拉着他胳膊,不悦道:“你媳妇儿来了,怎么不带着去我那,让我看看?”
丁志远尴尬道:“姥爷,还没谱的事儿呢。”
李树棠虎着脸道:“人家姑娘都巴巴地跟你回家了,这也叫没谱?
这事儿姥爷得批评你,人家姑娘有这个心,咱们爷们儿就不能拉跨。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丁志远连连点头,“姥爷,下次,下次她再来,我一定带着去你那,让你替我把把关。”
李树棠老怀大慰道:“过了年你就十九了……。”
丁志远弱弱地纠正道:“十八……。”
李树棠瞪眼道:“你正月的生日,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妈都出来了!
哎呀,大学生不能结婚生孩子,我要抱孙子还得再等个三四年……。”
姥爷,你想的是不是有点远了?
我今年才十八哎,还有那么一大片热带雨林、温带阔叶林、寒带针叶林需要我去开垦与呵护,怎么能这么早就吊死在一颗小树苗上?
生孩子?
那是丁志伟这个老大的任务,我这个老二的任务就是好好经享营受人生!
人一旦上了岁数,就喜欢唠叨。
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但不听又不行。
你不听,就没法回应他。
你不回应他,他就跟你耍小孩子脾气。
丁志远一边卖力地铲雪,还要一边捧着姥爷的哏,别提多累了。
此时如果从天空中俯瞰,你会发现广阔的雪原上,遍布着一支支以村为单位的扫雪大军。
被大雪覆盖的土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出原形,并且不断地向四面八方延申,最终将无数个村落连接在一起。
到了傍晚时分,李家庄的扫雪大军推进到了邻村,这也意味着这次扫雪工作进入尾声。
丁志远铲了一下午雪,累得腰都快断了,胳膊又酸又涨。
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上,双手颤抖着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口,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丁志远。”
丁志远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刘展堂。
“展堂啊。”丁志远连忙递给他一根烟,“你狗日的好久没见了。”
两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不过初中毕业后,丁志远上了高中,刘展堂上了中专。
嗯,反正两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刘展堂背着风点着烟,问道:“听说你都带媳妇儿回来了?人呢?”
“不是,这你都听说了?”丁志远又惊又怒,差点没把过滤嘴给咬下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呸呸呸,这种男女之间的八卦,居然传的又快又远。
“多稀奇!”刘展堂对丁老二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我娘说赶大集那天,看到你带着一个姑娘满大街乱窜,还牵着手,啧啧,那亲热劲儿……。”
丁志远:“……。”
造谣,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
老子是牵过仁冲的小手,但却从来没在公共场合牵过!
丁志远赶紧打断他:“你娘就没催你找对象?”
刘展堂深深吸了口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催也没用。”
“没用?”丁志远朝他下三路瞧去,“你不会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