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将整座县城照亮,县城破败的景象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恐怖与诡异。
将自己关在书房的一下午,唐伯雍不仅仅了解了历史与县志,一些记忆碎片在唐伯雍的脑海中浮现,那些记忆碎片记载着丰饶县衰落的真正原因。
外因自然是因为月氏的覆灭,丰饶县失去了通商的作用,不再有络绎不绝的商队,原本落户丰饶县的商人们纷纷离去,这些都记录在县志上。
然而,除了这些外部因素,还有着未曾出现在县志上的内因,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丰饶县遭受各级官员的盘剥,知县需要花钱打点上下关系。
另一方面则是富庶的丰饶县引起了山贼的注意,一时间丰饶县周边匪患不断,他们不仅打劫过往商队,甚至会袭扰在城外种田的农户。
这两方面的内在原因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非如此,丰饶县断不会衰败的如此迅速!
唐伯雍站在书房外,仰望着那一湾如柳叶眉一般的新月,即便他再怎样的乐观开朗,也架不住这种落魄的开局。
‘突然感觉,自己的穿越有点贴合三大设定了!’
唐伯雍无奈的摇头轻笑,现在的局面虽然还未有更深入的了解,但已经隐隐与悲惨的开局这一设定有些贴合。
这时,一个身材消瘦,年龄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来到唐伯雍的面前,面无表情,对着唐伯雍躬身一揖道:
“大人,晚膳已经备好,请大人移步正厅!”
唐伯雍眉头微蹙,眼前之人看上去面无表情,好似面瘫一样,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这后衙的下人。
“老先生,你是…?”
“大人,老奴候如海,是这后衙的管家!”
“看来您是真的失忆了,前衙来信,老奴起初不信,现在是信了!”
那老头儿始终弓着身子,面无表情,在破败县衙的映衬下,竟令唐伯雍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候如海?这名字这么大气,怎么听也不像个管家的名字!’
尽管心中槽点满满,唐伯雍依旧点了点头,往正厅行去,刚迈出一步,唐伯雍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候管家道:
“候管家,辛苦你去把贾师爷叫来,我有事要向他请教!”
“诺!”
候管家依旧面无表情,躬身一揖后转身离开,只是没人看见,一向面瘫脸的候管家,竟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
后衙正厅。
面前的几道小菜看着简单,味道却令人惊艳,唐伯雍认为,即使山珍海味,估计也就是这么个味道了。
‘这后衙的厨子手艺不一般啊,难道我这后衙藏着中华小当家?’
当然,这里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中华小当家,这无非是唐伯雍自娱自乐罢了,一顿风卷残云,唐伯雍打了个饱嗝,舒服的喝了一口茶。
“老爷,贾师爷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一听是候管家的声音,唐伯雍顿时一个机灵,瞬间想起了那张面瘫脸,不由得眼皮跳动了一下。
“好,让贾师爷进来吧!”
一走入正厅,贾师爷便对着唐伯雍躬身一揖道:
“大人,您喊小人深夜前来,是有何要紧事要吩咐!”
“来来来!先坐下,本官唤你过来只是简单聊聊!”
唐伯雍则是挥了挥手,微笑着示意贾师爷坐在自己对面。
原本贾师爷见了唐伯雍必定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逾越的举动,更何况是深夜前来叨扰,即便是唐伯雍将自己唤来。
只是现在的唐伯雍好似换了一个人,不再如以往那般暴戾,反而对自己颇为客气,贾师爷便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贾师爷,你给本官介绍一下丰饶县目前的情况吧!”
贾师爷始终盯着唐伯雍,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听唐伯雍问话瞬间惊醒,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慌忙跪下战战兢兢的回复道:
“不知大人想要了解什么情况?”
唐伯雍有些好笑,自己又没有怪罪于他,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嘛!于是又叹了口气,道:
“先给本官讲一讲这县衙的体系吧,也就是官级制度!对了,你站起来说就行!”
贾师爷如释重负,却也侧面证明眼前的唐伯雍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唐大人,若是换做以前,自己在唐伯雍面前失态,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大人,您是知县,乃本县首宪,执掌本县大小事务,原本您的下面还有县丞、主簿、县尉,不过由于丰饶县的没落,这些官职皆由您一人兼之!”
唐伯雍闻言眼放精光,虽然不明白县丞、主簿以及县尉都是什么官职,此刻自己一人兼之,充分表明自己大权在握,也侧面证明了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好,接着说!”
“大人,目前县衙有小吏四十人,其中押司一人,都头两人,押狱七人,衙役三十人!本县还有守城官兵五百人!”
唐伯雍有些无语,虽然这丰饶县的确世风日下,但好歹还有一万人口,自己手下的公职人员才这么一点,着实有些尴尬。
不过唐伯雍明白,现在还有这些人已经不错了,若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必定成为光杆司令。
“咦?不对啊?你这个师爷怎么没有算进去?”
唐伯雍瞬间反应过来,方才贾师爷在汇报县衙官级制度的时候,似乎没有将自己算进去。
“回大人,小人无品无级,也非小吏公人,而是大人您私下聘任的掌笔先生罢了!大人您怎么连这件事都忘了?”
“原来如此,贾师爷,本官希望你不要介怀,也不知怎的,本官一觉醒来竟忘却了所有的事情,今后还需要贾师爷多多提醒本官才是!”
贾师爷闻言恍然大悟,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眼前的唐伯雍还是唐伯雍,如假包换,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所有的事情忘记了而已。
贾师爷连忙对着唐伯雍作了一揖,道:
“大人放心,无论大人有任何疑惑,但问无妨,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伯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贾师爷!有你在身边,本官就放心了!”
尽管心中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唐伯雍觉得明天应该先在县城转一圈,结合所见所闻再向贾师爷了解情况。
“贾师爷,明天陪本官在县城走上一圈吧!”
“诺!”
“行,那贾师爷你先退下吧!”
贾师爷离开后,唐伯雍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他终于想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标,那就是带领丰饶县重现当年的辉煌!
……
第二天。
唐伯雍起了个大早,看着候管家与三个家丁忙碌着,唐伯雍伸了个懒腰,打算往前衙走去。
突然,唐伯雍怔在原地,有些疑惑的看着几人,却发现这后衙里尽是男人,并未发现一个女眷。
‘这唐知县没媳妇儿吗?堂堂知县老爷,没有媳妇儿就算了,连个丫鬟都没有吗?’
唐伯雍认为,即便这丰饶县再贫穷,作为这丰饶县的知县大老爷,家中有那么一两个丫鬟也在情理之中吧!
‘或许丫鬟随夫人回娘家了?’
唐伯雍认为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证明,这后衙之中为何未见一个女眷。
暂时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唐伯雍来到县衙前衙,此时贾师爷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唐伯雍出现,随即躬身一揖道:
“小人拜见唐大人!”
“起了吧!贾师爷,准备妥当了咱们这便出发吧!”
“诺!”
贾师爷再度躬身一揖,转身欲在前面引路,却发现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衙役见到唐伯雍立马躬身一揖道:
“禀大人,李员外等四位员外求见!”
唐伯雍眉头一挑,他是个冒牌货,根本不认识什么员外,于是侧头看向贾师爷。
没成想,贾师爷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在他的印象中,这四位员外从来只是邀请唐伯雍到家中赴宴,四人一起来到县衙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让他们进来吧!”
看了贾师爷的反应,唐伯雍有了大致的判断,这四位员外来到县衙绝对不寻常。
“哎呀,唐大人,我们四人听说唐大人突然失忆,心里不放心,这才结伴而来看望大人!”
四人笑呵呵着走进县衙公堂,唐伯雍定睛看去,只见四人身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完全符合影视剧中的大户形象。
乍一看上去,四人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只因肥胖的脸颊将五官挤到了一起,逐渐丧失了辨识度,这才令人觉得四人如此的相像。
四人见了唐伯雍皆是抱拳一礼,不似其他人那般要么躬身作揖,要么跪地叩拜。
况且四人空手而来,并未带什么礼物,唐伯雍明显可以感受到,这四人未将自己这个知县放在眼里,显然是来者不善。
“惭愧惭愧,本官一觉醒来,竟然失忆,本官也不知因何缘由!”
即便如此,唐伯雍依旧笑脸相迎,虽然自己独揽丰饶县大权,在没有弄清楚这四人的确切身份之前,唐伯雍也只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