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北影厂门口还没落寞，依旧有一群追求梦想的群演聚集在这，渴望得到一个机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是江湖。

当张季常这么个长得高又帅的“人类高质量男性”出现在北影厂门口时，迅速引起了一个群体的注意。

他们中有人保守沉稳，不想趟浑水；有人眼睛一亮，低声和同伴嘀咕着计划着什么；有人脑子灵活，主动找上门摸底。

“很壮观的场面，不是吗？”

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张季常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穿着件他同款绿色军大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张季常看到刚刚还各自安好的群演，此时正拥挤在一辆面包车前。

面包车后门被全部打开，一个拿着喇叭的男人站在车上，点到谁谁就可以上车，上车的人一脸喜气。

“不知道几百年前的黑人上船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傻乐的？”张季常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剧组招群演，以前没见过吧。”那个男人说道。

“没见过。”张季常摇头，他确实没见过这场面。

原身是个没见识的不说，他自己上辈子虽然也来过这里，但那时候这早就落寞了，人都没一个。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北影厂吧？抽烟不？”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红河，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我不抽烟。”张季常摇头拒绝，感慨道：“是第一次来北影厂，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

这辈子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没问题。

“小伙子也想当演员？”男人试探问道。

“是啊。”张季常没有隐瞒否认。

“不是我说，小伙子你自己在北影厂混，是混不出头的。”

“大哥，怎么说？”张季常来了兴趣，“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赵，你叫我老赵就行。”老赵点燃他没要的那根烟，抽了一口，说道：“你长的太帅了，比一些明星都帅，没有剧组招群演的时候会要你。”

“呵呵。”张季常冷笑，他才不相信外表会成为阻碍自己的关键。

“小伙子你不信是吧。”老赵斜眼看了一眼，又深深抽了口烟，说道：“你听我跟你说道说道，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你说。”张季常不置可否。

“北影厂这里，招的都是群演，演的都是些宫女啊太监啊，没有台词的角色。

“你说如果一个侍卫长得比皇子还好看，那看电视的人还会关心皇子说了什么吗？

“导演会让这样的人出现在镜头里？”

张季常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电影电视本就是通过故事画面表演吸引观众注意的娱乐方式，能有节奏持续的吸引到观众，就算成功。

一个长的太帅的背景板，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打断电影电视的节奏。

如果他是导演，他也不会让自己这样长得好看的人出现在镜头里的。

“谢谢赵哥。”张季常双手抱拳，“小子初来乍到，不懂事，麻烦赵哥多指教。”

他身上没烟酒，手里只有一杯喝过的豆浆，没有可以用来送礼的东西。

“好说。”老赵笑了笑，说道：“你这种条件的做普通群演没有前途，但做特约的话很适合，运气好还能出名成为大明星。”

“特约？”张季常问道。

“就是电视里那种有几句台词，出现个几集的角色。”

“我要怎么才能做特约呢？”

“跟他们一样是不可能的。”老赵指了指又出现的面包车，“你得找群头，就是群演的头头，他们跟剧组有关系，可以塞你进去。”

“这样啊。”张季常点点头，转头看向老赵。

老赵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也是群头，你想当特约的话也可以找我。”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了过来。

一张硬白纸，上面写着老赵的名字电话还有一个地址，非常简陋。

“好的，我考虑考虑。”张季常收下名片。

他是第一次进入这个行业，什么都不懂。但老赵这种连接底层群演和剧组的群头，对行业规则内幕肯定了解很多。

自己虽然不走特约这路，但在圈里混，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你有电话吗？”老赵见张季常迟迟没有动作，主动问道。

“没有。”张季常摇头，他没钱，买不起手机。

“那你住哪？”老赵又问道。

“那边的一个地下室里。”张季常撒谎了，他不想透露自己的住址给不熟悉的人，也不想表现的太与众不同，所以给了个地下室的假话。

“嗯嗯。”老赵没有多说。

张季常想去试试看老赵说的对不对，老赵给出名片后也不想多说，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张季常这边，他尝试了几次，和老赵说的一样，全都不要他。

但也有想拉他做特约的，他也都留下了联系方式，说考虑考虑。

老赵这边，他回去后跟其他群头简单描述张季常：新人、没钱、未经世事。

张季常的形象迅速在群头间传播开来，有的人做事规则，和老赵一样递了名片，有的豪横惯了，简单粗暴的带人把他围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季常没有武林高手那种感知杀气的能力，后知后觉的他被围了才发现。

虽然被围了，但他也没怂。

这种小场面，他进武校的第一天就见识过了。

“我们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条件很好，想签约你到我们公司。”一个穿着西装，像是老大的人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道：“看，我们连合同都带来了。”

说完，身旁小弟就把合同递了过来。

张季常好奇的接过看了起来，围他的人也都笑着看着，没有动作等着他看。

合同似乎很正规，很多他看不懂的名词，似乎是找专门的律师写的。

看着看着，张季常皱起眉头，迅速翻完后说道：“对不起，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说是合同，不如说是卖身契。

条约里规定，张季常要跟他们签约二十年，签约期间他赚取的钱和公司一九分成，违约金一千万。

“小子，你说不签就不签，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递合同的那个小弟瞬间翻脸，说话间不停推搡张季常。

看着对方挑衅的脸，张季常很想动手打人。

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抓着对方老大打，最多后背挨两脚就能跑掉，回头再带人找回场子。

可法律告诉他，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他马上就要艺考了，不能坐牢。

输？输是不可能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