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还我!把我的仔还我!”
一位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女人一边哭嚎,一边伸出双手往前走去。
在她的四周有几个半大少年,其中一个手里攥着个破旧的布娃娃,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笑道:“想要就过来拿啊,你个疯婆娘!”
女人快走到少年跟前时,后者突然扔给了他的同伴。
少年摊开手,说道:“疯婆娘你找错人了,你的仔不在我这。”
女人只能流着泪,继续去找她的布娃娃。
布娃娃在半空中传来传去,少年和他的同伴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布娃娃掉在了泥地上,沾染上泥水,女人却丝毫都不嫌弃,扑了上去,将布娃娃心疼地抱在怀里。
少年疑惑地问道:“你们干啥呢,我还没玩够啊!”
同伴没有理会他,害怕地跑开了。
少年顿感大事不妙,刚刚回头,就被一巴掌呼到脸上。
一位妇人揪着少年的耳朵骂道:“你还要不要脸,别人那么可怜你还欺负她,我看你迟早得被药仙会抓去!”
“妈,我不敢了,疼!”少年苦着一张脸。
“知道疼还不长记性?”随即,妇人又怜悯地看了女人一眼,“她之前还很正常,可自从娃娃被药仙会抓走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可怜人呐!”
药仙会……在苍蝇馆子吃面的魏旧听见这三个字后眉头一皱,对这恶臭的药仙会他可是印象深刻。
魏旧记得药仙会是个邪教,初代教主是个十足的疯子,他认为主宰这个世界的不是人,更不是什么神或者仙,主宰这个世界的是蛊毒,所以他崇拜蛊物。
他们搜集各种蛊术,在各类媒介上养蛊,试图制作出完美的蛊物,最终,他们认定养蛊最好的媒介就是人,而且必须是初生的婴儿。
成人性情已定,即使强忍蛊毒加身的痛苦,但心质的摇摆没法避免,婴儿神完气足,又无知无畏,即使痛苦也不知如何退缩,最重要的是下手越早,得到炁感成功率越高。
搜集来四十九名最强健的婴儿,在药水在浸泡以改善他们的体质,这期间会进行初步的种蛊,一年后,经过淘汰,活下来的婴儿进入下一个阶段。
两至三岁时,开始教授他们最基本的语言认知,开发出他们能够执行蛊身之术的理解力就行,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不要去表达……例如:药仙会在教授人体知识时,若是有药童跟着他念,药童就会被长长的钢针刺进自己所说出的部位内。
这一阶段最关键的是,在建立认知的同时开始扼杀产生的性情,对,就是性情,天性也好人性也好,通通都要抹去。
不要去疑惑……例如:药仙会会故意教授一些错误的知识,若是有药童表达出了不解的情绪,就会被执行割耳等等严酷的惩罚。
不要去判断……例如:药仙会会将饭菜端到药童的面前,若是有药童敢伸手去拿,双手就会被钢针扎穿,只有药仙会喂时药童才能吃。
能说却不会说,能做却不会做,无知无耻无惧无畏无喜无怒无忧无乐……
直到他们认为这批药童的性情已经被完全抹去,才会进入第三阶段,正式种蛊。
每个药童身上蛊种各不相同,蛊身之术会让他们相互吸收彼此散发出来的蛊毒。
待蛊童一个个死去,最后活下来的便是蛊身圣童。
魏旧前世小时候,曾有一个很要好的玩伴,可惜后来被人贩子拐走了,自此之后,他就对这类行为深恶痛绝。
更别说完完全全反人类的药仙会了。
魏旧离开龙虎山后四处游历,来到了g西一带,也是没想到会碰到了这档子事。
他遇到这种事不会特意去管,假如他现在还在龙虎山,哪怕忽然想起了药仙会的事,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去g西进行干预。
可现在药仙会就摆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脓包,看着恶心,但不影响生活,你可以选择将其刺破,也可以选择置之不理。
刺破后会疼一阵子,但等伤口愈合,皮肤就会变得干净平整。
魏旧选择刺破这个脓包。
现在是2004年,按时间线来讲,药童们还未被种蛊,现在就去还来得及……想到这里,魏旧付了面钱,起身叫住了妇人:
“那个……大姐,麻烦你等一下!”
妇人回头看去,奇怪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魏旧“嗯”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说道:“我想向你打听药仙会的事。”
说着,他还塞了一百块钱到妇人的手里。
妇人搓了搓手中的钞票,顿时喜笑颜开,掬着张脸说道:“你这人太实在了,那啥,你有啥想问的经管问吧。”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妇人组织组织了语言,娓娓道来:
“那是1996年的夏天的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妖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手臂上都还会起鸡皮疙瘩……”
……
1996年,g西的一个小村子内。
“明明睡了吗?”
“睡着了,哄了半天。”
坐在木桌旁的汉子扯了扯粘在身上的汗衫,一边拿镇上医院送的印有割一送一广告的塑料扇子扇风,一边责怪道:“你说说你,没事带明明去割bao皮做什么?”
衣着朴素的妇人使劲拧了下汉子的胳膊,骂道:“你这傻缺懂什么,明明他皮太长了懂吗?尿尿都尿不出来,再不割以后娃娃都生不了,难道你老高家想绝后?这不是割一送一吗?你怎么不也一起割了?”
汉子揉着胳膊讪笑道:“我的又不长。”
屋外陡然响起一声尖叫。
“这是咋了?”
“谁家进贼了吗?”
“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外面,瞧见一个陌生的黑袍人坏里抱着个婴儿,正快步的往村外走。
“你他妈谁啊,要抱我家娃娃去哪?快把娃娃还给我,不然这么多乡亲在这,让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一个年轻的后生猛地拽住了黑袍人的肩膀,呵斥道。
黑袍人没有动弹,可下一秒,大量的老鼠从他的袍下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将后生吞没。
“啊!好痛!痛死了!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
后生身上挂满了老鼠,他摔倒在地,拼命地打滚,却无济于事,他朝村民们伸出手,但被吓呆了的村民没人敢帮他。
最后老鼠散去,退回黑袍人的袍中,地上只剩下森森骨架。
现场如死一般的寂静。
黑袍人怀抱婴儿,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