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叶家。

一片素白的灵堂之上，大大小小的漆黑的棺材摆放在正中。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或站或跪，皆是面带忧伤，有些甚至还暗自垂下泪来。

让一旁面色阴翳的七旬老太太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你看成儿多好的一个孩子，死了都有这么多人为他伤心流泪……”

这话却是说给，站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的。

面容清癯，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抚了抚须：“是啊，成儿虽然平时有些顽皮，但也是心思不坏，招人喜欢的孩子。”

“可是！”话音一转，老太太阴沉的面色添上了几分怨毒，嘶哑的嗓音透着刻骨的寒意：“那该死的贱人，和她的那只小畜生，却害死了我的成儿，让我们娘俩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她们要是不来赔命，成儿怎么能瞑目啊。”

“母亲说的是。”中年男人……不，是叶家家主点头应是，想起听月祸水般的容颜，和那只害死他儿的罪魁祸首，也是面带厌弃。

自己儿子就是为那小贱人争风吃醋，才与人起了争执，又被那只小畜生用幻术迷惑，导致外邪入体，才一命呜呼的。

可惜那小贱人是吕兄手下春风楼的摇钱树，也不好让她为成儿赔命，免得得罪了吕兄，叶家在其他县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可是母亲一心想要这小贱人抵命，该如何是好呢？

叶家家主叶湛寿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他沉吟了片刻，带着几分迟疑地说道：“可是母亲，二弟他说要那狐妖死还是容易，可要那小贱人的命，就有些不合斩妖司里的规矩了。而且二弟最近也在升迁的关键时期，他也不好在这里面动手脚，以免授人以柄，让别人有机可乘啊。而且这吕老板也来找我求过情，他可是整个汝阳府都有名的……”

啪——

一阵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灵堂，让其他人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待到看清挨打那人是谁后，又忙不迭地低下头颅，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灵堂内的气氛忽然压抑的可怕，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也消失不见。

“逆子！你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你的亲身儿子啊，杀死你儿子的罪魁祸首，也能拿来为你的生意添砖加瓦吗？你好狠的心啊……”

叶家老太太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叶湛寿的脸上，复仇的火焰让她已经有些癫狂。

灵堂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恨不得少长两只耳朵，个个都把头埋地死死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叶湛寿捂着红肿的左脸，面上却没有半分表情，伸手一抬，示意灵堂里的其他人先下去。待到所有人都走完后，扑通一下跪在叶家老太太面前：

“母亲息怒。我也只是为了二弟着想，他毕竟处在升迁的关键时候，这个案子又是斩妖司交给他负责的……”

“那你怎么不为我多着想。”叶家老太太并没有被这番话动摇，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老婆子我半截入土的人了，不让那个小贱人赔命，我死都不瞑目啊。”

“这老不死的，上次怎么就没摔死她，偏偏让她挺过来了！”

叶湛寿脑子里浮现着恶毒的想法，面上显得愈发恭敬，“母亲，小心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我会和二弟商量的，保证让那小贱人为成儿陪葬。”

听到这话，叶家老太太才舒展了面色，“好好好，湛寿，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违背妈的意愿。”

说着看向躬身而立，人人都称赞他孝顺的大儿子，心里有些不屑：“看着恭敬，心里恐怕恨不得我早些死吧，免得挡了他执掌叶家的路……”

“孝顺？要不是当初老头子走的早，我需要你来稳住其他叔叔伯伯，还能让你这老不死的老妖婆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叶湛寿看着夸赞自己的母亲，心中喷吐着毒水，面上带着濡慕的笑容：“母亲说的什么话，我是您的儿子，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嘛。”

一时间灵堂里本来凝固着的气氛，因为这对母慈子孝的母子，变得和谐美满起来。

……

“该死的老太婆，这是变着法子给我敲警钟呢。”

离开灵堂后的叶湛寿，径直来到一处书房，对着一旁的心腹手下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

手下听到这话，也不敢发表什么看法，继续保持着沉默。

并没有得到回答的叶湛寿也不在意，反而自顾自地说道：“虽然说那妓子是春风楼的摇钱树，可也犯不着吕兄这个大商人，亲自上门同我说情，这女子难不成有什么不凡之处？”

那吕问才即便放到汝阳府上，都算得上是巨富，他的面子，叶家不得不给。

但那老不死的态度又十分强硬，叶家还有些遗老遗少站在她那边。再加上打着为亲子复仇的大义，也拒绝不得。

“叶成这个废物！死了也不让人安心。”

叶湛寿心烦意燥地想着，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完美解决此事的办法。

他心中憋闷不已，却又得不到发泄。

突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手下吩咐道：“去把宛柔找来，就说公公找她有要事相谈。”

“是，老爷。”手下领命，就要出发。

“等等。”叶湛寿又马上叫住了他，“让她别换衣服，就穿今天那套……”

“是。”

看着手下远去的背影，叶湛寿想起了刚刚在灵堂看到的，自家儿媳俏丽可人的模样，那宽大孝服也遮掩不住的诱人身形，不由得心头火热起来。

“嘿嘿，成儿，你也算不得完全是个废物，取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就是你这辈子最出息的地方。”

……

“你这为何突然找我打听那只狐妖的情况，这事不是你朋友发现的，与你又没有什么关联。”

苏蓁蓁看着前来询问的张清阳，有些好奇地问道。

“唉，没办法啊，谁知道中间出了那么些波折啊……”张清阳有些无奈。

以往都是麻烦事自动找上门来，这自己上赶着去找麻烦，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欠了狐情，总是要还的。

但没有了解事情的经过，直接出手帮忙也不是张清阳的风格。

所以他来询问一下苏蓁蓁，有关小狐狸的相关事宜，以免好心却办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