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了丁柳,唐凤元又做一个初步检查,确认无恙后,他们就分开了。
丁知县一直很愧疚,嘴里一直低声念叨,说如果不是他非要跟来,梅花阴婆就不会借此机会逃跑。
林飞语安慰了好半天,才将其送回了县衙,自己则是去了警务司。
两个时辰后。
中午时分已过,警务司早已经调动起来,搜捕了一个时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利用吃饭时间,几乎将整个平安县翻了个遍,但始终没有发现阴婆的踪影。
至于离开,县城外面有大小寒提前布置的阵法,离开一定会被感应。
梅花阴婆就像是融入了无形无质的空气中,凭空消失。
林飞语刚开始也很急,但是司马清去睡觉了,他急也没有用。
老妖婆看似如风中残烛,离死不远了,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手。
作为惜命的穿越者,在没有保命法宝的情况下,林飞语不打算和高了自己三个境界的人正面对上。
此时,林飞语听着来往差役的苦寻无果的抱怨,微不可查的皱眉。
没道理会这样啊。
阴婆现在道具暂毁,也出不去平安县,没有道理一直找不到。
整个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大活人全部都来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除非,她躲藏的地方没有人去搜查。
林飞语从头捋了一遍事情啊,眼里逐渐亮起精光,他转身叫住了一个差役:
“丁大人可还好,现在在哪?”
差役挠头,不是很确定的回道:“应该挺好的,刚才有弟兄看到他去买了醉春居的花雕。”
“这种酒我们基本喝不起,所以记得很清楚。”
林飞语有些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冲差役招手:“附耳过来。”
差役被吓了一跳,颤巍巍地摸出银子走上前来:“大人,小的只贪墨过二百文铜板,这就还给大人,皇天在上,厚土可昭啊!”
“少废话,马上去丁知县家,说我备上了醉春居最好的花雕,让大人一个人来飞鹰帮内堂找我。”
“记住,是一个人。”
……
平安县,一处老旧但并不脏乱的房子里。
外面搜查的热火朝天,但这座房子周围却没有一个警务司的捕快差役。
简朴到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两盆腊梅盆栽放到窗户边,正好可以隔绝外面窥探的视线。
盆栽的一角,刻着三个精美的小字:玉清梅。
窗户下面,梅花阴婆就躺在床上,面容惨白中透着死气。
阴婆本就状态不佳,又强撑着与司马清过了几招,现在更是受了重伤。
除此之外,她的衣物也遍布干涸发黑的血迹,浸湿又凝固,连衣服都被冻住。
一副逃难灾民的样子。
屋子里,鸡汤在咕噜噜的沸腾,鸡汤的鲜美混着浓郁的酒香,温暖而诱人。
袅袅雾气中,阴婆眼皮眨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看着灶炉前忙碌的男人,冷冷出声:“谁让你待着这的,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没有回话,系着围裙,正在灶炉前面熬汤,
花雕醉鸡的香味飘起,浓郁、温暖、醉人。
不一会,围裙男人端着鸡汤和勺子来到床边,语气轻柔:“清梅,喝一口吧,你最喜欢的花雕醉鸡。”
“喝完之后,去自告吧,这样才可能活下去,有司马清在,咱们斗不过他。”
“若不是我刻意干扰警务司,你早就被抓住了。”
他的话里带上了劝告,甚至是哀求:“清梅,收手吧,赶紧离开。”
“滚!”梅花阴婆丝毫不领情,原本无力的身躯忽然坐起,打翻了鸡汤。
滚烫鲜香的鸡汤撒了一地,男人知道她的性子,没有动怒,转身收拾了起来。
他的身后,传来阴婆怨毒的声音:
“二十年没见,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自告。”
“姓丁的,谁和你是咱们,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若是真的念旧情,就帮我一个忙。”
丁柳收拾好地板,脸颊皱纹深刻,他有些怆然的回头:“你说。”
“我要杀了那个小子,你把他叫过来,我来杀他!”
丁柳沉默片刻,随即坚定的开口:“不可能,我能救你已经是极限,我不会帮你杀人的。”
“那我就杀了你,然后再去杀他!”
阴婆手一翻,手心多了一个梅花飞镖,盯着格外显老的丁柳。
丁知县反而笑了:“清梅,你很虚弱,根本不能动手,别说武师了,就是我一个普通人你现在也打不过。”
“而且,你若是忍心杀我,怎会一直戴着我送你的帽子?”
“我舍不得?等我能走路,第一件事就杀了你这负心汉!”
阴阳师想杀人,何须要会走路?
看了眼口是心非的女人,丁柳重新盛了一碗汤,用勺子送到梅花阴婆嘴边:“清梅,喝一口吧。”
“真的想杀林飞语,也得喝了再杀。”
阴婆怨恨地看了一眼丁柳古井无波的脸庞,还是喝入鸡汤。
“我不能杀,但有人能杀。”
温暖和鲜香在口中翻涌,香醇的花雕醉鸡让她恢复了些许体力,面色好转。
阴婆掏出一个墨绿铃铛递给丁柳:
“摇动十三下,替我联系下山虎。”
“他还欠我好几个人情。”
“老东西若是敢不答应,我就找乌衣巷的人!”
“你若不帮我这一次,你我形同陌路!”
她面色惨白到发青,可怖无比,整个人已经完全扭曲,眼里好似幽冥烈焰:
“司马老鬼杀不了,那小子必须死。”
丁柳眼里闪过一抹如水悲凉,沉默着接过铃铛,表情凝重,尽是挣扎。
他的身体恍若灌满了铅,迟钝无比,眼神空洞,拿起铃铛看了又看。
墨绿色的铃铛彷佛恶魔的眼睛,拷问着他的灵魂。
……
林飞语去醉春居买了一斤的花雕酒,瞄了一眼挂着的钟表,此时是下午五点。
不愧是号称方圆五十里最清洌的花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香味飘而不散,浓而不烈,比市面上的其他酒要好了不少。
话说,还不知道醉春居的老板是谁?
林飞语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他没见过醉春居的老板。
在这种地方,卖这么贵的酒,那必然得有相应的顾客。
可是他刚才才听说,这种价钱连警务司的人都喝不起,其他民众自然不可能买。
那是卖给谁的,老板怎么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接着,林飞语又想起了醉春居的钟表。
整个平安县,除了他自己当大冤种买了一块卖不出去的表,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连县衙都没有,唯有醉春居的一楼挂着一块。
卧槽,还有内幕不成?求求了,不要再套娃了,让我出了新手村吧。
心中腹诽着,林飞语上楼去找唐凤元,打算借几个保命的玩意。
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