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对于头虱,倒是接受良好。
拨开张司九头发看了看后,她甚至很熟练地捏下来一个,用指甲盖儿“啪”的一声掐死了。
然后没有一点意外的,平静的说了句:“九娘你也有了。”
然后她坐下来:“九娘你给我看看。”
张司九于是只能强忍着手指头一阵阵的发麻,拨开徐氏的头发仔细去找。
找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找到,正当张司九以为徐氏没被传上,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一只个头不大的虱子。
然后张司九下意识的用手指头给摁住了。
再下意识的用指甲一掐——
“啪”的一声脆响后,张司九整个人都麻掉了。
虽然表面上她没有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她脑子里此时此刻,充满了疯狂的尖叫声。
就像是有五百只尖叫鸡在被来回的碾压。
后来这些动静都平息后,张司九招手叫来了小松和小柏。
小松现在头发就脑子上两个小揪揪。小柏还没留头,头发很短。
但两人头上也发现了。
没办法,比起徐氏,这两和张司九靠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徐氏又去检查了杨氏。
杨氏头上也有。
张司九一脸麻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Aced。
团灭了。
嗯,张小山不在家,但他逃脱的概率不大。
张司九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决定先换掉下午那个小目标:咱们先定一个更小的目标,消灭家里的头虱。
徐氏也显然跟张司九一个意思,不过,她的对策是掏出了祖传的篦子。
而张司九想到的是剪头:头发只要足够短,那么头虱生存的家园就会不复存在!
不过,这个提议直接被徐氏和招银双双否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轻易损毁?
别说剃光头,就是剪短,她们都是拒绝的!
不仅她们自己不乐意,甚至张司九自己想剃,她们都拦着!
张司九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太意外的提出了第二个方案:“那,我明天去抓点百部回来吧。从明天开始,咱们隔天洗头,然后中午捂着头发晒太阳。直到没有虱子为止。”
“还有被褥,都拆下来,洗一洗晒一晒。”
如果这个方法不管用,那么张司九还有计划三。
但这个方法应该是会管用的。毕竟,这是无数成功案例印证过的!
徐氏和招银本来还有点儿不以为意,甚至徐氏还笑话起了张司九:“咱们九娘怎么这么爱干净?一个虼蚤而已,怕啥子?”
虼蚤是地方方言,就是虱子。
张司九一脸严肃:“二婶,咱们可是做吃食生意的,万一做吃的时候,头上掉下来个掉吃得上,客人会怎么想?就算客人嘴上不说,可心里也觉得不舒坦,觉得咱们不干净的。”
医学上那些,张司九都没搬出来说。估计说了徐氏她们也不当回事。
但如果要影响生意就不一样了。
家里现在全靠这个生意奔小康呢!
果然听张司九这么一说,瞬间徐氏就上了心,神色也认真起来:“那倒是,行,咱们就好好弄一弄。”
而小松好奇的是:“姐,百部是啥?”
“一种药,能杀这些虼蚤。”张司九言简意赅:“咱们一定要不惜一切力量,消灭这些害虫!”
这一刻,张司九俨然是个斗志昂扬的大将军。
而敌方则是虱子大军。
下一刻,张司九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过,咱们今晚吃饭,还是用布把头发包起来吧。”
光是想想,有可能掉一个进饭菜里……她就感觉自己不想吃饭了。
张司九甚至想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这一天晚上,注定是个辗转难免的夜晚。
不过除了张司九,其他人都还是睡得很香甜。
尤其是招银,她第二天起来伸了个懒腰,怪不好意思:“我好久没睡这么踏实过了。”
转头一看张司九,却发现她一脸萎靡,而且眼皮都有点发青。
招银一呆:“难道我吵到你了?”
然后,她就有些小心翼翼。
张司九摇头:“你睡觉不打呼噜也不乱动,挺老实的。是我自己没睡好。”
想到现在到处都可能是虱子,她是真的没办法安然入睡啊!
不过,没睡好,生意也是要做的。
只不过在张司九强烈要求下,她们都用手帕把头发包住了。
招银力气大,今天正好提新鲜鸡蛋过去。
肉夹馍这个新奇物种,成功的馋哭了招银。
最后张司九都抵不过招银馋嘴的目光,说了句:“一会儿回去多带几个白馍,咱们下午做肉夹馍吃。刚卤出来的肉,更香!”
招银一边咽口水一边问:“贵不贵?”
“挣钱就是要花的。”张司九告诉招银这个至理名言:“咱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么?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搞不好最后莫名其妙就花掉了。也没个享受的机会。”
招银现在几乎是只要张司九说的,她就会背诵牢记。所以她连连点头,终于下定莫大的决心:“那咱们就吃!”
而张司九一连两天都只卖那么多馍,其他几个老板终于是放心了一些,看着张司九和招银都有点了点笑模样:不是他们没志气不想抢生意,而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根本抢不过——就那香味,自己闻着都馋啊!
张司九她们再一次早早收摊。
然后直奔医馆。
除了买百部之外,她也想看一眼昨天的患者。
结果到了医馆才知道,患者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至于现在怎么样了,医馆当然也不知道。
张司九这才反应过来:医馆不是医院,一般不提供住院治疗项目。
她只好买了百部,同时告诉齐大夫一声,让齐大夫告诉程万里,他很可能染上了头虱。
齐大夫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那表情,是相当的精彩。
张司九根本不敢与之对视,说完就溜了。
然后再去县衙通知这个噩耗。
不出张司九意料之外,当听见这个消息时,杨元鼎整个人都石化了,眼睛瞪得溜溜圆。整个儿一个震惊人像。
张司九同情的看着他,成功压抑住了自己内心那种“看见你很难以接受,我就舒坦多了”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