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一行人在回京的途中，一直假扮商人，并且从未引起怀疑。在离京城还有五十公里距离的某个地方，楚王决定恢复身份。不过，在恢复身份之前，他得先写信回京。

某处客舍里，楚王写好信，交给卫勉。

卫勉双手接过信，问道：“殿下，这封信送到李仆射那里吗？”

“不，直接送进宫里。”楚王以他亲王的身份，还以加急信件的方式送回宫里。如果太子没被软禁，他这封信还有可能被拦截。但，如今太子被软禁在东宫，没法拦截楚王这份信。

“殿下，直接送进宫里没关系吗？”卫勉担心这封信不能成功送进宫里。

“太子被软禁，他现在没本事拦下我的信。”

卫勉这才想起来太子在不久前被软禁了，“奴婢马上安排人去送。”

楚王轻点了下头：“去吧。”

卫勉刚走没多久，楚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鸟叫声，接着他就看到赵曜身边的小金飞来了。

小金飞到窗户上，高傲地仰着小脑袋望着楚王。

看到小金，楚王不觉勾起嘴角轻笑。

“你等一会儿。”楚王走到门边，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吩咐，让他们拿一些点心和果子来。

楚王吩咐完，便回到屋里，亲自给小金倒了一盏茶。

“你先喝些茶。”

小金对楚王伺候的态度很满意。它低下头，大口地喝茶。等喝完一盏茶，它朝楚王抬起它的爪子，示意再来一盏茶。

楚王会意，又给小金倒了一盏茶。

小金喝的茶是今年的龙井，是楚王在路上买的。

别看小金是一只金雕，但是它自从跟在赵曜身边后，吃喝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喝的。赵曜喜欢喝茶，他喝的茶都是贡茶，小金跟着他一起喝贡茶，喝的时间久了，嘴巴也变叼了。

很快，侍卫送来一盘切好的苹果和两盘点心。

楚王亲自把点心捏碎，“客舍里的点心一般，你先将就吃，等回到京城，我再请你好吃的点心。”十弟喜欢吃点心，他养的金雕也喜欢吃点心，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小金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然后大快朵颐地吃着苹果和点心。

卫勉送完信回来，见小金来了，面上一喜。

“小金大人来了啊。”【小金大人】是卫勉对小金的称呼，小金很满意这个称呼。“殿下，十殿下在扬州好不好？”

楚王刚看完赵曜让小金送来的信。他一边仔细地叠好信，一边回答卫勉的问题：“十弟在扬州很好。”

“金陵那边的事情没有牵扯到十殿下吧？”

“没有，十弟在扬州，并没有卷进去。”就算十弟在金陵，老八也不会让他牵扯进去。“十弟担心我的安危，特意派小金来找我。”

“自从您被皇上安排去彭城，十殿下就一直担忧您的安危。”

楚王听了，眼底浮现一抹暖意的笑容：“让他担心了。”

“明日，我们便能回京，十殿下就不用担心您了。”最起码明日回到京城，不用担心刺杀。自从殿下被派去彭城，这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刺杀。说实话，他都数不清楚了。

“你先去休息吧。”

“殿下，您也早点休息。”卫勉说完，恭顺地退了下去。

楚王看向已经吃好苹果和点心的小金，温声地对它说道：“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帮我送信。”

小金点了点头，旋即就飞了出去，飞到客舍外最高的一棵树上休息。

楚王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先给赵曜写回信。在信里，他告诉赵曜，他一切安好，让赵曜不要担心他。他还说等赵曜收到这封信，他已经平安回到京城。想到他回到京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他在信中告诉赵曜，他会帮他说好话，让他在扬州多玩一段时日。

等他回去，京城将会变得不安宁，并且会持续一段时间。如果赵曜在这個时机回京，只怕会被他牵连，卷进这场腥风血雨中，说不定会有危险。

楚王不敢拿赵曜的安全赌，所以他觉得让赵曜暂时留在扬州比较好。

客舍离京城不远，在天亮前，楚王的信送进了宫里。

今晚是孙奎亲自守夜，见常远送来楚王的信，他没有任何犹豫，走进皇帝的寝殿，把熟睡中的皇帝叫醒。

皇帝曾说过，如果楚王来信，或者有楚王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

孙奎手里拿着灯，站在床边为皇帝照明。

皇帝看完信，扬起嘴角笑道：“老四没有让朕失望。”

“皇上，楚王殿下是不是要回来了？”

“老四明日就能回京。”皇帝看向孙奎，交代道，“让老宋和老张带兵去接老四回来。”

“现在吗？”

“现在就出发，让他们从府里直接去接老四。”

“是，皇上。”

“等等，让老何跟老刘在早朝前来见朕。”

“是，皇上。”

睡梦中的宋维康和张弓被叫醒后，领着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

他们二人是大将军，深受皇帝重用。他们有什么动静，都会引起朝中其他大臣的注意。

朝中大臣的下人们得知宋维康和张弓连夜带着一群将士匆匆忙忙出京，以为出了大事，急忙禀告他们家的大人知道。

片刻后，朝中文武百官都知道宋维康和张弓领军离开了京城，这让他们十分震惊和不安。

大臣们见宋维康他们两个弄出这么大阵仗，心里不由地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镇西军营造反呢？

镇国公府的谢实在镇西军营，这让文武百官不得不怀疑谢实是不是领着镇西军营谋反呢？

一时间，人心惶惶。

何相跟刘太师倒是非常镇定，因为他们知道是楚王回来了。

翌日一早，何相跟刘太师提前一个时辰进了宫。其他大臣得知这件事情后，越发觉得出了大事。

御书房里，皇帝一边招呼着何相他们用早膳，一边跟他们说话。

何相他们不是第一次跟皇帝一起用膳。再说，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现在不吃点东西，待会上朝就要饿肚子了。

“老四不仅把偷走的铜带了回来，还带回了人证。”皇帝一手拿着肉包子，一手端着粥，“你们说朕要不要把太子废了？”

“楚王殿下果然能干。”何相先把楚王夸赞了一番，接着问道，“楚王殿下在哪里找到的铜？”

皇帝朝何相眨了眨眼，十分调皮地说道：“你猜。”

何相很是嫌弃地看向皇帝：“皇上，您不是十殿下，不适合做眨眼这种动作。”

刘太师犀利地附和：“用十殿下的话来说，油腻！”

皇帝瞪了两眼何相他们：“朕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丰神俊逸，哪里油腻了。”

何相跟刘太师没有说话，而是用嫌弃地眼神望着皇帝。

皇帝自讨没趣，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回归正传道：“老四在五华山的桂花村找到了被偷走的铜。”

何相跟刘太师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五华山？”

“没想到吧，朕也没想到朕的大舅子这么大胆，竟然在镇西军营的眼皮子偷运铜，还偷偷摸摸地锻造兵器。”皇帝说着，吃了一口包子，又喝了一大口粥。他喝粥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音，毫无帝王的形象。“最让朕意外的是朕的大舅子还派人暗中跟韩忠做了交易，韩忠在蜀地锻造兵器，其中就有大舅子的。”

何相跟刘太师他们没想到还有这件事情，两人都非常吃惊。

“臣之前在蜀地审问的时候，并没有知道此事。”刘太师审问的技术非常高，他亲自审问，没有人能瞒得住他的事情，也没有人能骗得了他。“看来，只有韩忠知道这件事情。”

“皇上，您的大舅子的本事真不小啊，竟和韩忠做兵器交易。”何相是非常心惊的，“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皇上，楚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刘太师心里好奇，毕竟他之前在蜀地待了几个月，从未听说过此事。

“老四猜测的。”皇帝又大口地喝了几口粥，“老四发现桂花村锻造的兵器跟蜀地偷偷锻造的兵器很像，猜测蜀地那边有可能给朕的大舅子锻造兵器。”

何相惊叹道：“楚王真是心细如发。”

“皇上，您的大舅子不会跟韩忠有勾结吧？”

“这倒没有，朕的大舅子不会这么蠢。”皇帝神色若有所思道，“朕猜测朕的大舅子并没有向韩忠坦白身份，韩忠应该只知道找他锻造兵器的人在京城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不定他以为是朕的某个儿子。”

刘太师想想，觉得皇帝这番话说的对。

“如果韩忠知道是镇国公跟他做兵器交易，一定会用这件事情威胁镇国公，从而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还真是小看了您的大舅子。”虽然前镇国公被废了，但是何相他们也不好直呼他的姓名，毕竟他还是国舅爷。

“你们说朕要不要废了太子？”皇帝问道，“朕废了太子，朕的大舅子会反吗？”

刘太师说道：“反，肯定是要反的，但是国舅爷不敢现在反。”这一声【国舅爷】充满嘲讽。

“国舅爷不会蠢到现在就反。”何相道，“不过，太子倒是可以废。”

“废了之后呢？”

“皇上，太子被废贬为亲王，自然要去封地。”何相意味深长地说道，“废太子的封地可以选在镇西军营的附近。”

刘太师接着何相的话，说道：“国舅爷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势力谋反，给他们几年的时间培养势力，等时机成熟，他们绝对会反，届时就能名正言顺地铲除镇国公府。”

皇帝指着何相跟刘太师，笑骂道：“你们两个真是歹毒啊。”

何相和刘太师没好气地说道：“不及您。”

“谢谢你们的夸奖啊。”皇帝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皇上，太子废了，您要立楚王为新太子吗？”

皇帝又故意朝何相他们卖萌地眨眼睛：“你们猜。”

何相和刘太师：“……”忽然有点反胃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