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渊阁里，赵曜跟四皇子用完午膳后，便去了何相他们那边。

郑让见赵曜来了，忙准备好奶茶和他自己做的点心。用赵曜的话来说是小饼干。

小饼干的做法，自然是赵曜告诉郑让的。昆德殿的三位娘娘和五公主都会做，并且做出来非常好吃。

郑让最近喜欢上做赵曜弄出来的各种奇怪的小点心。这些点心，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做出来却非常可口。最重要的是这些点心不难做。

奶茶自然也是赵曜教他的，与他以前喝过的奶茶并不一样。大周，不对，从前朝起就有了奶茶，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但是，味道比较怪，中原人喝不惯，而赵曜弄出来的奶茶却非常好喝。郑让他们兄弟三人非常喜欢喝。每天早上起来，郑让都会做一锅奶茶，然后兄弟三人随身带着喝。

见十殿下来了，何相跟刘太师就招呼他下棋。

自从发现赵曜下棋下的不错后，何相跟刘太师就喜欢找他下棋。

赵曜认识贺莲芳后，时常跟贺莲芳下棋。他原本是会下棋的，毕竟宫里有先生教导皇子们下棋，不过他下的一般般。后来，跟贺莲芳下棋后，他的棋艺进步了很多，并且受贺莲芳的影响，他的棋风跟贺莲芳很像。

贺莲芳的棋风跟他的人一样，深沉又危险，并且让人捉摸不透。再加上，他擅长兵法，下棋的时候会不觉用上兵法。而赵曜认识贺莲芳后，就一直跟着他学习兵法，下棋的时候也会不觉用上他从贺莲芳那里学到的兵法。

何相跟刘太师都是棋艺高手，但是他们想轻轻松松赢赵曜并不容易。

跟赵曜下棋，他们总觉得在跟贺莲芳那个疯子下棋。

郑让自然会下棋，他第一次见赵曜跟何相他们下棋的时候，被赵曜的棋艺惊吓到了。

在他看来，十殿下明明是一个单纯活泼又开朗的小孩子，下棋却跟他的性子完全相反，棋风冰冷深沉又危险，甚至有些阴险。

棋风如人品，但是郑让并不觉得赵曜是一個深不可测又阴险狡诈的人，因为十殿下的眼神非常澄澈干净。

郑让觉得赵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棋风，应该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这个某个人非常危险。

他问过何相跟刘太师他们，谁教导十殿下下棋的。何相跟刘太师他们说是一个疯子。这个疯子是谁，何相他们并没有说。

“伯父，不能再让十殿下跟他那个疯子师父学下棋了。”前几日，在下班回家的途中，郑让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跟何相说说十殿下下棋一事。“教十殿下下棋的先生太危险了，如果继续让十殿下跟他学下棋，十殿下也会变成他先生那样的人。”

郑让之前跟赵曜下过一盘棋，下的他全身冰冷。在棋局中，十殿下一次次设下阴狠奸诈的陷阱，他稍微不注意就会掉入，然后死得很惨。

何相语气温和地问道：“你没看出来吗？”

郑让不明白何相的意思，一脸茫然地问道：“看出什么？”

“十殿下不是在跟你下棋，而是在跟你打仗。”何相笑的一脸和善，“兵不厌诈。”

听到何相这么说，郑让这才明白为什么跟十殿下下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在打仗。

“原来是这样啊。”

“十殿下一直在用兵法跟我们打仗，所以他的棋风很奸诈。”何相笑着说。

“难怪呢。”郑让总算明白为什么跟十殿下下棋会有一种危险的感觉。“那十殿下的兵法很好啊。”郑让读过兵书，懂一点兵法，不过也只是纸上谈兵。

“十殿下的那个先生用兵如神，他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差。”何相虽然讨厌贺莲芳，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用兵方面，他贺莲芳就是神，无人能敌。十殿下才跟贺莲芳学习兵法没多久，但是十殿下的兵法造诣已经超过很多将士了。

十殿下本身又聪慧。他继续跟着贺莲芳学兵法，早晚有一天会跟贺莲芳一样。

“那十殿下的那个先生真是厉害。”郑让说着，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棋风。”

“你不喜欢这样的棋风并不奇怪，只是在战场上，像我们这样的是赢不了的。”何相不太懂兵法，也不怎么懂打仗，“兵不厌诈才能赢。”

“伯父说的是。”

何相继续道：“再过段时间，我和老刘都不会是十殿下的对手。”在打仗方面，他们跟贺莲芳相比，差太远了。

“伯父，十殿下的先生到底是谁？”方才伯父用“用兵如神”这个词形容十殿下的先生，这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朝中的四大将军，好像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何相微微皱眉，脸色有些冷地说道：“一个疯子，你不用在意。”

见何相不愿多说，郑让便没有再问，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

如今，果然被何相料中了，他和刘太师果然不是十殿下的对手了。

赵曜每次跟何相他们下完棋，都会回到昆德殿复盘，然后把棋局画下来寄给贺莲芳。

贺莲芳会照着棋局指导赵曜，这让赵曜的棋艺进步了很多。

这段时日没有休沐，但是赵曜每天都会写信给贺莲芳。

贺莲芳每天也会通过信件教导赵曜。

何相跟刘太师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因为在带兵打仗方面，他们真的不如贺莲芳。

“十殿下真厉害。”郑让忽然想到了郑谦，“真想让十殿下跟我小弟下一局棋，说不定我小弟不是您的对手。”

郑谦下棋非常厉害，比他们的爹还要厉害。他们的爹和他们都不是小弟的对手。

在老家，没有人下棋能下的赢小弟。

“你小弟下棋也厉害啊？”赵曜现在跟郑让混熟了，从郑让这里听说了不少关于郑谦的事情。

“非常厉害，至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你小弟是全面天才啊。”郑让跟赵曜吐槽过他小弟以前做的嚣张跋扈的事情。

“是的，十殿下您下棋赢了何相和刘太师，说不定能赢我小弟。”郑让越想越觉得赵曜有可能赢郑谦。他双眼包含期待地望着赵曜，“十殿下，能麻烦您跟我小弟下一盘棋吗？”

“你确定我能赢你天才的弟弟吗？”赵曜心想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赢得了天才，郑征事真的是太看得起他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郑让说道，“您也知道我小弟的脾性，如果您能赢他，他就知道这世上有人比他厉害，这样他就不会再嚣张跋扈了。”

“我不觉得我能赢你天才的弟弟。”

“十殿下，您说不定行。”郑让说着，郑重地向赵曜行了个礼，“十殿下，麻烦您了。”

赵曜求助看向何相他们。

何相和刘太师看了看赵曜，笑着说：“殿下，您说不定还真的能赢谦哥儿。”

“谦哥儿那孩子的确需要有人来搓一搓锐气，不然那孩子会一直认为他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十殿下，我给您做您最爱吃的菜和点心，可以吗？”郑让很会收买赵曜。

赵曜一听这话，双眼登时亮了。不过，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勉强的样子。

“先说好，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

见赵曜答应了，郑让一脸感激道：“您能来和我小弟下棋，是他的荣幸。”

“我后日休沐，傍晚去你府上吧，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下班回到家了。”

“那殿下您一定要在我们家用晚膳，我给您做您爱吃的菜。”

“好啊。”赵曜也不客气。

“殿下，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赵曜摆了摆手：“我不一定能赢你小弟，你暂时不用谢我。”

“殿下，我相信您可以的。”

赵曜：“……”郑征事为何如此相信他能赢他小弟？

“对了，殿下，我听何相说您喜欢算术？”

赵曜点点头说：“我挺喜欢算术的。”

“莪小弟也喜欢算术，而且在算术上也很厉害，您后天还可以跟他比一比算术。”

赵曜觉得郑让他看得起他了：“我才学算术没多久，肯定比不上你弟弟。不过，到时候可以和你弟弟切磋下。”

“是我弟弟的荣幸。”

赵曜下午要去学画，没有跟郑让他们久聊，片刻后就离开了兰渊阁。临走前，跟四皇子打了声招呼。

等赵曜离开后，郑让忽然觉得他冒然邀请十殿下去他家里，会不会不太妥当，会不会给十殿下造成麻烦。

“何相，我邀请十殿下去家里跟小弟下棋，会不会给十殿下带来麻烦？”

何相明白郑让的担忧，慈和的对他笑了笑：“不会，十殿下还小。”朝中没有大臣支持十殿下，十殿下去郑家不会有什么。

“那就好……”郑让刚准备松一口气，突然又想到十殿下和四殿下走得近。他忽然邀请十殿下去他家里，会不会让那些人误以为他投靠了四殿下。“会不会给四殿下造成麻烦，毕竟十殿下和四殿下的关系很好？”

何相倒是没有想到这上面来，微微愣了愣，旋即笑着说；“没事。”

“真的没事吗？”郑让并没有跟四皇子接触过，他见四皇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总觉得四皇子不好惹。再者，四皇子好像也在避着他。

“四皇子从不与朝臣来往，大臣们都知道他的性子，不会因为十殿下去你家就多想。”

听何相这么说，郑让这才放心：“那就好。”

刘太师看郑让这副紧张的模样，好笑道：“朝中大臣对十殿下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不用担心和十殿下来往有什么不好。”

郑让听刘太师这么说，心中有些心疼赵曜了。

“希望十殿下能赢我小弟。”

刘太师问道：“谦哥儿擅长兵法吗？”

“小弟看过兵书，但是擅不擅长就不知道了。”毕竟小弟没有带兵打仗过。

“十皇子在兵法上很有天赋，赢谦哥儿的可能性很大。”何相捋着胡子道。

“那真是太好了。”郑让巴不得赵曜赢了他小弟。

赵曜回到昆德殿，把郑让邀请他去他家里做客，并请他跟郑谦一事跟梁昭仪说了。

梁昭仪让赵曜不要多想，就算他去郑家，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关心。

“如果那个郑谦真的是天才，那你就好好地跟他下棋，你能从中学到很多的东西。”

“我还没有见过天才，后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看看郑征事的小弟。”

梁昭仪伸手戳了戳儿子的眉心，笑着说：“你四哥和八哥不是天才吗？”

“对哦，四哥和八哥他们也是天才。”赵曜挠了挠头说，“四哥和八哥他们隐藏的太厉害，让人感觉不出他们是天才。”

“但是，他们是，不是吗？”梁昭仪笑道，“你四哥和八哥他们或许不输给郑征事的小弟。所以，你不用太惊讶。”

“也是。”

“不过，如果你真的能下赢郑征事弟弟，倒也是一件好事，能搓一搓他的锐气。”梁昭仪道，“太过聪明的人会太过傲气嚣张，这不是一件好事情。郑征事弟弟的年纪不大，希望他能把他的聪明用在正途上，而不是四处挑战学子。”梁昭仪从赵曜这里听说过郑谦的事情。

“母妃，你操这个心做什么。”赵曜耸耸肩说，“我如果能赢郑征事的小弟弟，那当然好。如果赢不了，那也正常。”

“母妃倒是觉得你能赢。”

赵曜笑嘻嘻道：“那我努力。”赵曜并没有把梁昭仪这番话放在心上，他觉得梁昭仪是在鼓励他。

“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学画了。”

“母妃，那我走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郑让就把赵曜要来他们做客一事跟郑谦说了。

“对了，我还请十殿下跟你下棋。”

郑谦闻言，一脸惊讶道：“跟我下棋？”

“十殿下下棋非常厉害，我请他跟你下棋，说不定能赢你。”

郑谦听后，发出一声嗤笑：“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郑让道，“十殿下的棋艺高超，就连何相和刘太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何相跟刘太师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郑谦明白他大哥在打什么主意，“大哥，你觉得十殿下赢了何相跟刘太师他们，就一定能赢我？”

“很有可能会赢你。”

“大哥，你太小看我了。”郑谦微微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说道，“没有人能下棋下赢我。”

“小弟，你别忘了十殿下是做出活字印刷术的人。”郑诚现在对赵曜特别崇拜，“在我看来，十殿下并不比你笨。”

郑谦听到他二哥这句，难得沉默了。

“十殿下能不能下赢你，等后天十殿下来和你下了就知道了。”郑让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郑谦的肩膀，“你还没有和十殿下下过棋，就不要先小看十殿下。就像你二哥说的，十殿下并不是笨蛋。”

“行吧，那我等着十殿下。”其实，郑谦对他两位兄长口中的十殿下很好奇。当然，他是不会跟他两位兄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