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将军府,周父周母与周珺回到府中,问过了门,房赵牙子说大郎已经回来了。
“弟弟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天黑可不着…嘻嘻,父亲,母亲,我去去看看阿弟。”
周珺说道一半才想起自己父亲也在呢,这要是知道她们平日就是这么放纵周旭那还了得,赶紧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
周母摇摇头满是无赖,今儿不但皇帝问起,老太妃也关心她的亲事,可见她这样儿哪里有个姑娘样子。
“老爷,珺眼见到了出阁的时候了,你可有看中那家的哥儿?”
“这等事你做主便是,何需来问我?”
“瞧老爷您说的话哩,珺儿可是你亲生女儿,不问你我问哪个?”
“……”
二人闲聊着入了府中,周珺一溜烟儿的跑入东厢房,只见大门敞开着,两个丫鬟聚在廊住下不知道说些什么,香菱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立春,香菱~”
“姑娘来了,嘘,小声些,大郎在里面看书呢。”
立春听见声音,见是周珺来了,忙拉起香菱向着她问好,周珺听见立春说这弟弟又双叒在读书了,好气好笑道:“他倒是个好机灵的,爹爹没入府就知道弄这些把戏了,你们说他到底是聪明还是痴哩?”
周珺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果见到内里书籍铺满地,白花花的宣纸上还有墨迹,不由吃惊道:
“他这次又惹了什么大祸了,竟写起字来了”
“姑娘,这次你可冤枉大郎了,他今儿可没去那些铺子里蛮来”
立春知道周珺说的什么,以往周旭去街市上惹了祸事,遇到老爷在家时总是这么乖巧应对,可这次她们跟着周旭,自然知道他不是为了应付谁,想来好是件正经事儿哩。
说着就将周旭今天干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一说了个遍,四个丫鬟中立春的记性是最好,周旭说过什么都能记得清楚,周珺听到她这傻弟弟,要弄什么琉璃镜子,还要跟百香斋的斋主做买卖,一时有些晕头晕脑的,她家这傻小子是乐子玩够了想玩点不一样的了么?
“嘎吱~”
周珺径自推开门,就见周旭一手翻书,一手提笔写字,可宣纸上那字恐怕草圣来了都不见得认识。
“虎痴,你这是写的什么?”
随手拿起一张宣纸,看的周珺痛心不已,这上面不知道是画的符还是写的字,这一张宣纸可不便宜,好人家也经不起这么糟蹋啊,周旭早听到外面动静了,只是他要装作入迷的样子,不然怎么圆自己会这又会那的,现在好了以后不管什么就往书上面推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别人看不出这些东西来?
呵呵,关我屁事!
“呃..姐,你吓我一跳,进屋里怎么也不知一声儿?”
周旭装作刚刚发现周珺,从凳子上一个大动作给倒,好似吓得不轻,周珺白了他一眼,问道:“刚刚开门声可响你都没听见,你在看什么哩这么入迷,还有这又是写的什么画的那样儿,好端端的宣纸竟叫你败坏了。”
边问边拿起桌上的书,有新书有古籍,一看却是什么,
齐民要术?
墨经?海外志?梦溪笔谈?
这都是些什么杂书,要叫父亲看见了,少不得一顿好打,还浪费这许多纸。
“一点纸算什么,阿姐我跟你说,弟弟我在书里发现了好东西,俺们家很快就要发大财了,到时候弟弟给你准备一百八十担的嫁妆!”
周旭一脚踏在凳子上,拍的胸脯砰砰响。
“我看你是皮痒了,连姐姐也敢玩笑了!”
“哎哟,哎哟~姐我错了~”
周珺踮起脚来才揪住后者的耳朵,周旭忙忙的道歉后,打闹一会儿,又命立春香菱将书全部收集整理起来,他与周珺用饭去了。
周家这边和气一团其乐融融,贾家宁国府贾珍却是不好受了。
“都是些混账起子,自己好时也不认得你是哪个,但凡错了一点就不认人了,自己没本事争不过那家,凭什么说本老爷,真真气煞我也!”
贾珍将杯子一甩,愤愤的骂了一句。
原来刚刚蓉国府中,王子腾,并其他几家公侯前来拜访,席间说起朝堂的事来,自然要提起贾珍那莽撞的事儿,因说了几句叫贾珍好不痛快难受的紧。
以他想来自己参那周肃渊一本,又为宝玉薛蟠出了气,又让他在皇帝面前大失体面,怎么还偏偏说起他的不是来了。
屋内的檀香熏的叫人气闷,一旁侍候的贾蓉动也不敢动,生怕他这老子把气撒在他身上,只眼观鼻,鼻观心,要是蔷哥儿在就好了,还能劝解贾珍一番,他自己是万万不敢开口触这个霉头的,
说起也是可怜可叹,他这宁国府的少爷还不如个小厮有体面,平时贾珍对这个儿子是打骂随心,没事儿还要骂两句,倒是对别人家的孩子上心,还担心被自己带坏了,将贾蔷安置到别处去了。
“说话,做个木头桩子给谁看,我贾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不成器的!”
任贾蓉极力隐藏自己,终究还是难逃这一遭,听见贾珍呵骂,他只能连连回道:“是,大人说的是,都是些没长进的,没能为的,只会与自家人逞威风”
“嗯?”
这话贾珍粗听着像是帮他骂那些人,可怎么越想越不是味儿,这畜生难不成还敢骂老子,是个忤逆不孝的?
贾蓉一番话说完见贾珍疑惑的看来,心里咯噔一下。
“老爷,大爷,大奶奶送羹来了~”
就这时门外丫鬟唤了一句,贾蓉松了口气,这媳妇来的可真是时候,要不然今儿少不了脱层皮,贾珍听见秦可卿来了,勉强压下气来,不悦的说道:“瞧瞧你这没孝心的,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也不止天天受气,还不快滚!”
“是,儿这便去了~”
贾蓉如蒙大赦,忙忙的打开门退出贾珍房内,正瞧见他媳妇儿秦可卿并两个丫鬟,宝珠瑞珠向这边走来,他忙忙的上去想拉秦可卿的手,被其挡住美人嗔怪道:“怎又惹老爷生气了,这早晚的有一天安生日子也好。”
贾蓉叹口气道:
“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我几时又敢惹老爷了,他不知道去哪里吃了邪火回家就只管洒在我身上”
“如此,我去问问,也好叫劝劝老爷,这冬日里气淤积在心可不是好的”
秦可卿帕子扫在贾蓉脸上,错身而过,香风去时两个丫鬟嘻嘻笑着也跟随而去,见她们手上托盘之物,贾蓉不由的悲从心中来。
“想我堂堂宁国嫡孙,居然需依靠夫人一碗冰糖莲子羹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