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斯也在看着手上的那张照片,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他也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道题。
很显然,这道题是临时出现的,甚至于前几天来参加筛选的人都没有见过这题。
身为审判庭年青一代里最精英的那个人,他很轻易的就发现了这道加试题的最大可能性.
应该是生命科学院的人也不知道这保险箱的密码,所以高层就秉承着‘不用白不用’的理念,想利用自己这帮人来试着能不能将密码给推测出来。
而且看起来还挺着急的。
可是如果真的着急,为什么只给了一张照片?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不告诉。
这么藏着掖着,根本没有任何的切入点,也就完全没有推理的依据?
难倒想让这屋里的人胡编乱蒙?
此时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关于案件卷宗的测试已经结束,所以一大屋子的人只能茫然的盯着手中的照片。
然后继续茫然
渐渐地,休息室内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甚至有的人干脆出声的抱怨起来。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不是简单的人物,隶属的组织也都是备受尊敬,甚至说出来都会让帝国平民仰望、跪拜的。
那么大家理所当然的就会有一些傲气。
面对这样宛如无米之炊的题目,有些人终究是受不了,重重的将纸币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随着第一个人的离开,房间内不满的情绪愈发浓郁了起来,时间渐渐推移,有着越来越多的人起身,带着各自的情绪,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好在这群人还保留着应有的绅士风度,没有一出门就大肆谩骂或者抱怨,只是安静的站在走廊上,在那些格外明亮的煤气灯下,隔着休息室的玻璃,时不时的瞄一眼里面还在愁眉苦脸的同僚们。
这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便是霍普金斯审判员,毕竟听闻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天才。
此时,他正眉头紧锁,看着手上的那张照片,一动不动。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人猜得出这保险箱的密码,但是真的非要挑出那么一个能带来奇迹的人,那也就只有霍普金斯了。
就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时,忽的,有一些目光注意到了坐在休息室边缘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身边没有任何同伴,只有一摞子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卷宗,这会儿,此人也在盯着手上的那张照片发呆,好像也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
“呵呵.”
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轻笑声。
而笑声是会传染的,所以紧接着,一旁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轻笑。
几个发出笑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然后互相望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似乎也都能明白对方的笑意因何而来。
是啊,那个伦敦来的私家侦探,到底在干什么啊?
如果说霍普金斯的发呆,是在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之中寻找那么一丝可能的推论方向的话,那么那个私家侦探的发呆,就是.额.就是发呆。
不单单是发呆,还十分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
好吧,无能这种词儿似乎是有点伤人了,按照一个私家侦探的水准来算,这家伙很可能真的算得上一个天才,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但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把一个私家侦探丢到这么多实力强悍的人之中,着实是有点残忍了。
又一想到那家伙之前对于卷宗的态度估计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周围人之间的巨大落差了吧可是脆弱的自尊心又没办法理性的去接受这一事实,才出现了那之后略显荒唐的一幕幕。
如此想来,他似乎还挺可怜的。
休息室内,夏洛克的身体一动没动,看起来的确是在发呆,但是如果有人俯下身子,看一下他的双眼,那就会发现他此时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且兴奋。
兴奋到眼睛都一眨不眨,大量的血丝已经因为干涩而浮现,但是他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是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还拥有‘眨眼’这个本能
而此刻的他当然不仅仅是在注视着那张照片,其实在他的眼前,有着密密麻麻的信息,文字,画面,复杂到了极致的标注,一层摞着一层,一堆压着一堆,就像是一团团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云,彼此交织在了一起,缓缓的漂浮,旋转,想要看清其内容,必须要从那些交织的极小缝隙之中,将勉强能瞥见的一角与之前看到的片段拼接,整合在一起,然后才能化为最零碎的信息,进入脑中。
而这些信息也是包罗万象,因为照片给出的线索实在是太少,所以夏洛克只能将调查范围扩展到一个及其恐怖的程度。
包括他能看到的所有关于‘达尔文院长’的信息,从小到大,孩童时期,学生时期,拜访过的老师,接触过的朋友,这些记录全都十分的零碎,但是没关系,夏洛克可以自己梳理,而且,还有其饮食习惯,爱好,起居,去过帝国的什么地方,每一篇论文书写的时间,作息,口头禅,以及一些科学界颁奖典礼上的致辞都被反复的阅读了好几遍。
在此期间,他当然也快速的浏览了达尔文的家庭构成,而在浏览的过程中,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某件很有趣的事。
但是夏洛克所需要过滤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大量的筛选处理让他的脑子隐隐作痛,所以这件有趣,但是暂时和密码无关的事情,只是瞬间就被过滤出了脑子,导致他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反正夏洛克在做一个丧心病狂的尝试
他正尝试着用这种方法,模拟出达尔文院长的性格,脾气秉性,习惯,等等,说白了,他在将自己代入对方,想象着自己在面对这个保险柜的时候,会设置什么样的密码。
这听起来十分的可笑.
因为这就相当于在做一个‘穷举法’,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进去,然后得出一大堆繁杂到极致的数列。
但好在‘穷举’并不是毫无章法,就比如记性不好人,往往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和生日当成密码,而懒散的人,往往将所有的密码都设置成一个,善于尺规作图的人,都喜欢对角线上的数字,有强迫症的人,如果第一个密码数字是1,那么最后一个数字大概率也是1,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一切并不都是无迹可寻.当然了,即使有迹可循,也相当于在几千公里长的河流中,去淘那一粒粒细小的金沙,不论是工程量,还是耗时,都达到了让人不敢想象的程度。
而夏洛克却毫不在意,他就这样快速且疯狂的罗列着、筛选着,甚至乐此不疲。时间渐渐的过去,直到最后的十分钟.霍普金斯终于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写下了一组数字,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其实,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通过这种保险箱的型号,大概推测了一个生产的时间段,因为其重量,运送范围应该只在当前行政州,然后又从其氧化面,以及左侧底部的阴影,判断出了其长期摆放的位置,靠窗,但每天的光照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环境略显干燥,空气中带有微凉的酸性,可能是靠近大型厨房或者某个带有化工产品的实验室,到最后,甚至还冒险的将其所有者,认定为生命科学院的高层领导,男性,50岁以上.
总之,他最后写下的密码,是生命科学院】正式命名的那一天。
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并且他清楚的知道,再给自己更多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太大的进展,所以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座位。
而刚走出休息室,在他的视线扫过门外站着的人们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过身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惊讶的看到那个伦敦来的私家侦探仍然还没有出来,他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甚至于还发现,对方此刻的姿势,仍然保持着自己最后看他的时候的样子。
那会儿.是刚刚分发照片的时候。
霍普金斯略带震惊的皱起了眉!
而旁边的一位同样穿着审判庭长袍的人看到他出来了,主动迎了过去:
“呵,我也挺惊讶的,这家伙竟然还在里面坐着装模作样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那人一边说,一边笑着:
“感觉怎么样,搞定了几份卷宗,我记得你好像是拿了最少6套吧?”
可话音未落!
突然的,夏洛克在一动不动的思考了一个多小时后,猛地抓起了一支笔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门外还没走的人都怔了一下,继而好奇的望了过去,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夏洛克把那张印着照片的纸扣了过去,然后奋笔疾书.
他写得非常快,就像是在胡乱的涂鸦。
而在那纸页上,也被书写出了一组组的数字。
他足足写了两百多组!
到后来一张纸写不下了,他又顺手把旁边的案宗给撕下来一块,接着刷刷刷的又写了好几十个。
这种行为,把门口的人都看的不知所措,甚至于,连一直站在角落里当雕像的那位工作人员都不由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终于,凌晨两点到了。
那位工作人员走了过去,看着一点要停下意思都没有的夏洛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
“先生,时间到了。”
“啊?!”夏洛克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很郁闷的叹了口,似乎是很不情愿的把手里的纸递了过去。
这才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休息室。
一出门
他就看到了还在门口站着的霍普金斯审判员,想到之前此人对自己的示好,夏洛克也回应了一个礼节上的问候:
“怎么样,最后的密码有把握么?”
霍普金斯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因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对方话语里‘有把握’这个词儿,只能摇摇头:“没有.”
紧接着又迟疑了一瞬,问道:“你呢?”
夏洛克也叹了口气:
“可能性太多了,最后我只是简化到了344组,而且还没写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