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枪的威力不大，但足以致命。

子弹从许文的左侧眉心打入，穿透了他的头盖骨，最后从后方爆射而出。

噗嗤！

许文的半只左眼球甚至都凸了出来。

神经受损，许文的身体开始抽动。

手上夹着两张纸币，上面的火焰也在一并抖动，摇曳燃烧着。

许文抿了抿嘴唇，尝到了血的味道。

粉色的。

“再赌一次？”

许文提议道。

这般恐怖的景象，当即吓傻了瘦子与另一位狂徒。

正如之前所言，狂徒未必都是链接者。

他们也有可能是普通人，只是认同了理念，约等于狂徒们的“协助部队”。

瘦子就属于这种人。

他见过陈志使用链接能力，那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恐怖力量。

就算是疯疯癫癫的逃兵，也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但眼前的许文……

他是粉红色的。

鲜血混杂着脑花，还有一点点的晶状体，混杂成了一坨粉红色的物质。

像冰激凌。

血与冰激凌！

“再赌一次呗？”

许文盯着瘦子，认认真真道：

“虽然这个海都的治安很差，但枪真的很难搞，子弹也不多。”

“所以，我赌你现在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许文的右眼眶被打穿，整个人倒退几步，却没有半点倒下的意思。

他颤抖着举起手指。

“我再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瘦子害怕了。

就算跟链接者的关系密切，他终究也还是个普通人。

链接者全力战斗的一幕，是他的大脑无法承受的。

“啊啊啊啊！”

瘦子大叫了起来，朝着许文接连开了数枪。

砰砰砰砰！

许文的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却仍旧屹立不倒。

他又一次举起了沾血的手指，自信满满道：“我赌你……”

“大哥，别赌了！”

瘦子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挥舞着手枪，示意道：“我告诉你还不行吗？这枪里就剩一发子弹了！”

许文的嘴角咧了咧，道：

“真的吗？我不信。”

瘦子顿时脸憋得通红，根本没有多加思考，抬手就要开枪。

而这一切，都在许文的计划之内！

他本想要埋伏在小巷内，直接抓捕逃跑中的两人。

奈何瘦子直接拿出了枪。

这种武器很危险，极易将事态扩大化，因此许文便尝试攻破瘦子的心理防线，让他耗光自己的弹药。

许文就快要成功了。

可就在瘦子要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旁边的同伴忽然道：“等等！”

“嗯？”

瘦子和许文同时转头，而后四只瞳孔骤然紧缩！

那位同伴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黄色的圆柱体。

有好多根。

是雷管！

那位同伴浑身上下缠满了雷管，似乎早已经做好了跟别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朝着许文嘶吼道：“别过来，否则他就开枪打死我！”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许文不敢赌了。

因为那些雷管一旦爆炸，死的就不只是许文了，两侧的房屋都会受到波及。

三人所处的地方，是城中村的一条小巷。

周围到处都是一些低层的房屋，里面租住着许多人。

有本地的，也有外来打工的。

都是一群努力生活的人。

许文伸出双手，后退半步，试图安抚持枪的瘦子。

可是当许文看向瘦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愕然。

就好像瘦子根本不知道有雷管存在！

咦？

他们不是同伴吗？

可大敌当前，瘦子明显也顾不得那些了。

他的枪口指向同伴，威胁许文道：“后退！”

许文没有轻举妄动。

而与此同时，小巷中的骚乱，吵醒了两侧街道的住客们。

几个人打开窗，抱怨道：“大晚上的放鞭炮？吵什么吵啊！”

许文的脸色一沉，反过来大喝道：

“警视厅办事！都给我离窗户远一点！”

许文的声音极大，明显已经动了真火，吓得那些开窗的人纷纷退避。

而后，许文摊开双手，试图劝说激动的瘦子。

“大家都只是想睡个觉，然后明天继续上班，对吧？”

“挺辛苦的，真没必要。”

“所以，咱们就别闹了，好不好？”

许文隐约记得，这些话自己之前好像说过一遍了。

上次说的时候，貌似没什么用。

而这次呢？

好像也没什么用。

那位同伴死死盯着瘦子，提醒道：“别忘了，陈老师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他！”

一提到陈志，瘦子的情绪顿时爆发开来。

他举枪瞄准，就要扣下扳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登场。

她踩着厚重的马丁靴，出现在了小巷的另一头，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

是渊子姐。

她朝着前面的三人挥了挥手，自我介绍道：

“我是【深渊】啊！记住了吗？哎，要多看看我呀！”

瘦子的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内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他没有去管渊子姐，而是转头望向许文，声泪俱下道：

“你们夜幕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今天就先来点利息吧！”

言罢，瘦子抬手一枪——

砰！

子弹飞射而出，直奔渊子姐而去！

咻！

渊子姐随手抓起一个金属垃圾桶盖，轻松挡下了那枚子弹。

她吐了吐舌头，“诶嘿！”

见此一幕，那位同伴的情绪当场失控，朝着瘦子咆哮道：“你为什么要开枪打她？你打我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瘦子同样满脸错愕。

“对……对啊？”

瘦子疑惑不解地望自己的手。

“我为什么要朝着她那边开枪？”

“因为你要凝视【深渊】。”

渊子姐丢掉了金属桶盖，一步一步地朝着瘦子和他的同伴走来。

她红了脸颊，笑道：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真的超开心的！”

瘦子和他的同伴并不理解这句话。

在他们诧异的瞬间，许文已然冲了过来，直接将那位同伴按在了墙上。

砰！

他顺势扯下了同伴的衣服，将其裹住雷管，一并丢进了旁边的小河里。

雷管没炸。

而且就算之后炸了，水里的爆炸威力也会大大减小。

许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望向瘦子，看见对方还是同样的一脸错愕。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许文发现那位同伴的内衬里竟然传了一套白色的衣服。

感觉就像是……

游乐园里的【子弹】和高大青年？

她们两人也穿着一身白衣！

“你……怎么可能？”

瘦子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是他们的人？我被骗了！我被骗——”

砰！

话未说完，许文便揪住了瘦子的衣领，一拳殴打在了他的脸上。

瘦子的牙被打掉了几颗，口齿不清道：

“吾……吾罢啪落……”

砰！

又是一拳。

“真不愧是陈志的学生啊！”

许文用力啐了一口，又是接连几拳，打得瘦子满脸开花。

他现在很火大。

因为许文总是觉得，那些活着的人们都在用力活着。

旁人没有资格去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虽然被渊子姐及时阻止了，可刚刚瘦子就是想引爆雷管，炸死周围的人！

许文还记得定昌路夜市的惨状。

真特么跟陈志是一路货色啊！

砰！

许文又是一拳，打歪了瘦子的鼻子。

该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