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
程蝶衣与段小楼二人披麻戴孝。
关师傅去世了,戏班也散了,无数正在学戏的孩子们被遣散。
只有一个名叫小四的孩子依旧跪着受罚,没有丝毫动摇。
经过问话。
这才知道。
小四正是程蝶衣当年捡回戏班的孩子。
程蝶衣就将其带了回去,收为弟子。
时间就在熙熙攘攘中流逝。
一九四五年,霓虹军战败,驻城的换成了国军,戏院也被国军占领了。
程蝶衣在戏院为国军唱戏。
但台下哪有懂戏的啊,或者说他们懂戏,但更懂兴师问罪。
台下乱哄哄的,还有人出言调戏,更有甚者,直接上台拿手电筒乱照。
程蝶衣虽然受不了这般侮辱,但该唱的还是要唱,并未离去。
段小楼见状,连忙出来解围。
恭恭敬敬的说道:[各位老总,这戏园子里头,没有用手电筒晃人的规矩,连霓虹人都没这么闹过……]
[说得好,回去!]
人群中有人出声呵斥:[可是有一样,替霓虹人叫好,成不成?!]
此话一出。
国军瞬间就被激怒了,纷纷涌上戏台对段小楼等人拳打脚踢。
混乱中,怀有身孕的菊仙被推攘倒地,直接大出血。
同时。
程蝶衣也被当场逮捕,因为曾经替霓虹人唱过戏,所以便被巧立名目,说是犯了汉奸罪。
菊仙的孩子没了,她便劝导,叫段小楼别再跟程蝶衣唱戏了,哪怕是去要饭,她都心甘情愿。
段小楼只是默默无言。
翌日。
他便来到袁四爷的府上,想要让袁四爷出面救程蝶衣。
这里段小楼跟袁四爷的对话极有意思。
袁四爷说该救虞姬的不应该是霸王吗?而且还问段小楼,霸王回营见虞姬,是该走五步还是七步?
当初袁四爷第一次去后台早程蝶衣跟段小楼时,曾言霸王回营见虞姬当是七步,否则威而不重,落了下层,段小楼反唇相讥。
现在。
好几年过去了,袁四爷还记得这茬。
这并非是单纯的用‘小气’二字就可以形容袁四爷。
袁四爷何许人也?
那可是梨园霸主啊!他听戏,他懂戏。
他此时旧事重提,也不过是想让段小楼认错,认这段戏的错!也为了他梨园霸主的面子。
眼下程蝶衣情况危机,段小楼哪还考虑其他,连连认错,承认这段确实该是七步。
袁四爷当即就让段小楼走来瞧瞧。
段小楼当场愣住,手足无措。
关键时刻,菊仙出现了,拿着当初定亲夜,程蝶衣送给端小楼的宝剑,也即是袁四爷送给程蝶衣的真家伙。
这里,菊仙话语拿捏极为恰当。
一方面说这剑找着主了,说什么这人啊,也有指望错的时候,拿话激他。
另一方面,也在用剑,暗指,程蝶衣去给霓虹人唱堂会,是袁四爷指使的。
话里话外,既是情谊,又是威胁的。
袁四爷立马绷不住了,连忙开始想办法营救程蝶衣。
菊仙来到监狱里见到程蝶衣,说只要在公审时说是霓虹人拿枪逼着他去唱的堂会,就可保命,其余的,袁四爷营救打点好了一切。
同时。
菊仙也拿出了段小楼给程蝶衣的诀别书,今后两人分道扬镳,各唱个各的。
程蝶衣绝望了。
故而。
在开庭公审时,纵然袁四爷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但架不住程蝶衣一心求死啊。
随着,程蝶衣的那句,青木要是还活着,戏剧都传到霓虹去了,你们杀了我吧的话。
一切的一切都已然付之东流。
袁四爷愤然离去。
段小楼等虽也不堪折磨,但亲师弟该救还是得救,一路苦苦哀求着袁四爷再想想办法。
终究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就在法官要当庭宣判程蝶衣所犯之罪时,突然闯进来一队士兵,领头的士兵只拿了一份文件递给法官。
法官大惊,立即宣布程蝶衣无罪,当庭释放。
原来是国军司令官也喜欢看戏。
当晚,程蝶衣就到堂会上演了一出《牡丹亭》。
因《牡丹亭》获罪,又因《牡丹亭》得救,实在讽刺。
虽然唱戏依旧保持水准,但程蝶衣私底下生活糜烂,抽着鸦片,麻痹着自己,逃离着现实。
而不唱戏的‘霸王’则和菊仙卖起了西瓜,身上早已经长衫西装,而是粗布麻衣,和底层人没什么两样了。
程蝶衣第二次把宝剑送给了段小楼。
时间也来到了一九四九年,解放军取代国军,戏院迎来了新主人。
虽然台底下的看客变了几茬,但西摊上仍旧还是虞姬和霸王。
戏台是同一个戏台。
演员还是程蝶衣和段小楼。
但台上台下的氛围却完全不同了。
解放军战士们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程蝶衣因为冲鸦片影响了嗓子,破了嗓。
段小楼鞠躬道歉。
可话还未说完,下面的战士们便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同以往唱差了就要被扔东西,被谩骂,解放军鼓掌以示尊重。
他们虽然不懂戏,但懂得尊重人。
而程蝶衣是戏痴,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戏受到影响,所以开始戒鸦片。
另外一面,袁四爷被抓了,直接枪毙了。
段小楼也在积极的为程蝶衣戒鸦片,甚至弄得头破血流,这才将程蝶衣双手绑住。
菊仙在听到段小楼的叮嘱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
满地碎相框,地上还有血。
程蝶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菊仙连忙拽过毯子给程蝶衣披上。
程蝶衣意识恍惚,口中喃喃道:[娘,水都冻冰了……]
菊仙只是默默地抱起程蝶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慰着自己孩子一样。
这里。
程蝶衣自小失去母亲,而菊仙泽失去了孩子,两者境遇虽不同,但悲伤的情绪却在此刻相通。
这一幕。
直接让电影院内,所有正在观看着电影的观众们不禁红了眼眶,鼻头发酸。
程蝶衣这个角色,不论是儿时还是成年,都太可怜了,现实的种种,硬生生的将他逼成了不疯魔,不成魔的虞姬。
本以为能理解他的,是自儿时一起长大的师哥。
谁知。
到头来。
最能理解他的,却只有袁四爷和菊仙。
人生种种境遇,当真无常,令人捉摸不透。
可悲!
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