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下去后,祝青云正向薄一凉抱怨说:“三师兄,你别老是捉弄老实人。”
“李川?他老实?”薄一凉语气不太赞同。
祝青云反问:“你喊他去审妖他就去审妖,你让他下去跟着练他就下去了,这样还不老实?”
薄一凉笑了笑。
祝青云说:“大师兄可说了,四神宫的老宫主和天虞门的掌门,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奉他为座上宾呢。”
薄一凉说:“玄门把他当贵客,也就是个客人,在钦天监……钦天监所有事都没避着他,只要他想,他就能当家做主。而且我也不是胡说,你看他现在精神是不是没那么萎顿了?”
闻言,祝青云往下方看去,正看到李川一脸魂不守舍的停住了脚步。
她说:“快让他上来,他看着更不好了。”
薄一凉一看,立刻衣袖一拂。紧接着李川便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拽起,他刚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人在半空中,距离木牌幻化出的妖怪就半尺的距离。
那好像是只六头蛇妖,每个头都有人脸大小,张牙舞爪的扭动着。李川被从两颗蛇头的缝隙里拖了过去,差一点点就被蛇信子舔上了。
“三师兄……”祝青云刚开口,就看到李川砰的一下,落在了前方的平台上,她赶紧跑过去,蹲下身扶住了李川,说:“李川,你没事吧?”
李川脑中有些混乱,他说:“我没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下面好好的,怎么就被拽上来了?
祝青云说:“你刚才突然停下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李川想起了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想到了一些事……”他看到祝青云圆眼中的担忧,说:“真的没事,下去跟着练练,的确挺有用的。”
“真的吗?”祝青云觉得李川在安慰她,她说:“以后三师兄再有什么鬼主意,你都直接拒绝了,回头和我说,我找他算账。”
说着,她回头又瞪了薄一凉一眼。
“没事,”李川慢慢站起来,说:“就是下回能不能先和我打個招呼?还有,让我离妖怪远一些,我胆子小。”
薄一凉向李川说:“李博士,对不住,刚才我看你脸色不对,只想着要快点,没注意到别的。”
他说:“师傅和温道长要在宫中用晚饭。那今晚就我来做东,向李博士赔罪。”
李川没信他的话,不过他也不觉得薄一凉是故意要害他,何况他此时又说得如此慎重。于是他说:“不必如此。”
祝青云却说:“要的,吃穷他,让他长点记性。”
“那请公向道,旁志平两位道友一起来,如何?”薄一凉问。
此时红霞已经铺满了半片天空。李川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便同意了。
当晚,薄一凉便在醉花阁请了一桌酒席。席间,薄一凉见李川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陷入沉思,便问:“李博士,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川承认了,说:“刚才我在下面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薄一凉问。
李川犹豫了一下。
祝青云说:“不方便说就不用说。”
李川摇摇头说:“没什么不能讲的,只是这事,涉及到温道长的师弟,而且我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所以我想先和温道长探讨一番,再和大家讲。”
“温道长的师弟?哪个?”薄一凉有些疑惑。
祝青云倒是想起来了,问:“冠中秋吗?你们在神庙,还有之前二师兄在下林村见到的那个?”
“就是他。”李川说。
薄一凉说:“估计等我们吃完,师傅和温道长也回来了。”
果然,吃完饭后,李川与二妖刚回到三义胡同,温故应便也回来了。
他一看到李川,便说:“李兄啊,今天我在女帝那,可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李川却好像没听到温故应的话一般,说:“温道长,你师弟,冠中秋,神庙里那个,他觉得自己是人还是鬼?”
“什么?”温故应被李川问得我有些茫然。
“就是我们知道他是异鬼,他也知道他是异鬼,但是,他认为自己是人还是异鬼?”李川又说了一遍。
“这个……”温故应皱起眉来。
李川说:“在神侠庙的时候,他问我他怎么死的,我便把下林村的事和他说了。然后他说‘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温道长,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知道我们这个时候便察觉异鬼存在后,很欣喜。所以在那一世,他可能在很后面,可能在他飞升成为仙人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小老鼠说,冠中秋进入霜叶门后,不足千年便飞升了。
“察觉到不对劲后,他也许,”李川深吸了口气说:“他也许做了同样的事。”
“他觉得他是人,”温故应说完后,又摇摇头,说:“不,不是,而是他选择做人。”
“对。”李川摸着椅子坐了下来,他说:“想到这点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他说的故事,就是神魔大劫仙界的事。”
“你说。”温故应在李川对面坐下。
李川说:“他其实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神魔大劫中,天苏带领一众仙人,合于天道,这才避免了更大的危机;第二件事,天道受到神魔两族的影响,于是容许神魔两族存在于这个世间。”
“异鬼不被天道所容,他们几万年几十万年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试图寄生在这个世间的生灵身上,逐渐的扩大,最终扩展到修士,仙人身上。温道长,你之前说的,异鬼成仙后,他们的道途便会交织成一张坚固的网……那当这张网与天道相合后,异鬼是不是就不再不容于天道了?”
李川将他所想的都说出来后,终于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头卸了下来,他说:“我今天军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些……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女帝她到底是人是鬼?”
温故应说:“莪就知道,李兄的见解不同寻常。”
“有什么不对吗?”李川问。
“冠师弟要是还在的话,你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温故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