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受难日。

从最后的晚餐开始，耶稣被犹大所出卖，被罗马人抓走审判，再到耶稣之死而结束。

这是圣经之中关于圣子耶稣最浓重墨彩的一笔，也造就了无数的神迹和圣遗物。

刺穿耶稣的朗基努斯之枪、象征着犹太人之王的荆棘王冠、背负着十字架前行的基督......

神是慈悲的，祂将世人的苦难浓缩于祂的儿子之上，由圣子代由世人受罪。

圣子所留下的血是能治愈伤痛的美酒，所有曾羞辱他、伤害他的，都将成为他头上的冠冕。

那是名为神圣的冠冕，世人因它而称他为圣。

男人的口中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将这段耶稣受难的历史再度完整的讲述了出来。

而少年也一脸耐心的倾听着，似乎并没有任何怨言的样子。

“所以，孩子，你对于这段圣子的经历，有什么疑问吗？”

将这段故事讲完之后，男人慈爱的看向了身边的少年。

少年有些拘谨的开口。

“嗯...经历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在受难日时圣子身上所留下的圣痕。”

“圣痕？”

男人愣了一下，一般这个词汇主要用来形容后世信徒身上的伤口。

意为天生出现了与耶稣基督一样的伤痕，同样在手掌和脚掌，以及肋下，膝盖或者额头，有时流血泪也会被视为圣痕的一种。

虽然面前的少年用词不够严谨，但是男人也并不打算去批评他。

孩子嘛，要劝他好学才行。

“那你对圣子身上的伤痕，有什么疑问吗？”

“嗯......”

少年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红，似乎有些扭捏。

“那个...圣痕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

“就是那個...颜色很鲜艳，像两块被掰开的肉一样，我问爸爸为什么要画成这个样子，爸爸也说不出来，只是把我的书收走了。”

少年有些羞涩的样子，不过这的确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男人明白少年是看到了什么书籍了，那是一些虽然在早期被教会被抵制，但后来在文艺复兴的思潮下，无法控制的书籍。

例如《异教时辰书》这种的，充满了人性化的思考和隐喻，对神和圣经有着新解构的同时，用来满足信徒愉悦的祈祷书。

其中，对于耶稣身上的伤痕，那些艺术家们将其绘成了充满女性外阴的羞耻形状，表达对当时教会思想统治的不满。

而且除此之外，还出现了将耶稣的画像用画圣母像的手法来画的情况，将耶稣画的充满了慈爱与宁静。

作为一个后来者，男人无法评价这是好还是坏，他只能尽量合理的，去向面前的少年解释这个东西。

好在他研究涉猎颇广，这种问题还难不倒他。

男人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年的头。

“孩子，性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虽然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点。”

“而为何要画成那个样子？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基督的复活是神迹，也意味着新生命的诞生，这与女性的生育不谋而合，而画中带有的血和无色液体，在象征基督的纯净同时，也暗含这痛苦是新生命开始的含义。”

“此外，基督在复活归来之后，他便是圣子，是神的长子，行走在人间的圣灵，对于神圣而言，人类与肉体的性别是无法束缚住祂的。”

“这样子，也是为了表达基督的流动性性别。”

男人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但仍然不辞辛劳的为少年讲解这些。

“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吗？”

少年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所以？圣子可能不是圣子？基督也可能是女孩？”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怪怪的，但男人还是点头肯定了少年的说法。

神也好，圣子也罢，天使也好，都是不能用人的思维去理解的神圣，自然也不会受到肉体性别的束缚。

就好像在他身后安静坐着的梅塔特隆，她外表是美丽娇小的少女。

而在以诺书中，她是众天使中强壮、富智计者，而且在成为天使之前也是名为以诺的先知，怎么看都不像女性。

但她降临世间，的确是娇小的少女外貌，但仍然不会有任何教徒会去否认或者质疑这一点。

就好像拿全能悖论去质疑神的能力一样，这在他们内部，也有着成熟的一套理论来反驳。

“太好了！”

少年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困扰着他的烦恼终于被解开了，只是这开心的模样让男人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好像，刚才也听过有些类似的话。

“太好了，如果耶稣基督也是女孩子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我还担心我犯了同性不能相恋之罪呢。”

少年兴高采烈的话语，让男人再度愕然。

“说来羞愧。”

少年掏出了睡裤口袋之中的手，男人这才明白少年刚才究竟在做些什么。

“最初我很害怕，觉得我这样是变态，更是犯下了神不可饶恕的罪孽，不过还好有神父你开导了我，让我明白了我并没有罪。”

你有罪！你的罪大了！

男人先是勃然大怒，旋即又迅速压抑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究竟是谁安排你们这样诋毁我主的？”

一次或许是巧合，但接连上演两次同样的戏码，那就不再是巧合了，而是蓄谋。

男人还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果是异教徒们，他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

虽然这么损和下三滥的招，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嗯？神父，你在说什么啊？”

少年一脸无知的看着男人，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哼！”

大手捏住了少年的头，男人的嘴中念起了祷词，他要将这个少年净化。

无论他是邪魔伪装的，还是被控制的，都无所谓。

在他的神术之下，少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毛孔之中溢出。

卑劣的小道邪魔。

男人瞥了一眼，心中冷笑着，这样子充满挑衅和侮辱性质的事情，真是邪魔做的出来的事情。

在一旁静坐的梅塔特隆突然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抬起了头。

“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