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看着周围支离破碎的空间，陈诺沉默着望着眼前的老者，这一切都很巧合，巧合到让他感觉有人刻意安排。

他只不过是一个来自现代的废材，偶然穿越到这里，获得了系统，他只想完成系统的任务，然后活下去。

然后活下去向着那些曾对他百般凌辱的人们复仇，把他们全都碎尸万端，让他们也品尝一下那永无天日的绝望感，向他的老爹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废物。

拳头紧握，陈诺脸庞逐渐扭曲，心中一阵怒意，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故作轻松走到左慈的身边望着，再次重复道：“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呵，老道可不知为什么，道然兄难道也不知为什么吗？对于道然兄来说，我们不过只是虚假的人偶罢了，哈哈哈，这当然只是老道的猜测，毕竟那反噬真是要了我的命。”左慈擦去嘴角的鲜血，抚了抚胡子看向虚空。

“你可知？”向前走一步，虚空又拼凑在一起，化为陈诺极其熟悉的场景。

“这是何处？”左慈眼含笑意看着陈诺，等待着他的回答。

桃花园中，三道身影举酒起誓，豪气冲天，陈诺怎么可能不眼熟，桃园三结义，但是他望着左慈疑惑不解。

左慈轻笑一声，再次挥手，眼前景象尽皆消失，一阵黑暗过后，两人再次站在桃花源之中，而这次只有二人。

左慈坐在石凳上，拿起一壶浊酒摆于桌上，左手一伸，两白玉酒杯被他夹杂手中摆放在桌上，扭着头对着陈诺示意一下。

陈诺大步走到石桌旁坐于石凳上。

“桃园三结义，多是一段佳话，这个世界的命运也就在此时开始流动，黄巾起义，群雄纷争，三足鼎立，老道也窥看太多，倒也不在乎些许寿命，道然兄可真是让我意外。”左慈拿起酒壶给两个杯中倒满酒，对着陈诺请了一声便就浑厚的浊酒灌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说道：“一切都皆有天定，本该正常流转，但我却在某日算的天生异变。”

“但是很奇怪，很奇怪啊，天生异变又好像是这世界本该经历的一部分，很奇怪，那种突兀感，彷佛这个世界就如同我刚刚在道然兄身上看到的那般虚假。”

说完，左慈浑浊的双眼爆发出一道精光紧盯着陈诺问道：“道然兄可知为什么会天生异变？噗！”一口鲜血夹杂着酒吐在桌上，左慈毫不在意地一挥手将其清理。

陈诺深吸一口气答道：“因为我？”

但左慈却是哈哈大笑，嘴角不停溢出血丝释怀道：“错了，大错特错！道然兄你错的太离谱了，这个世界突生异变从来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本该命运如此！道然兄你可知当我第一次推算到这个世间的变化时我是什么心情吗？哈哈哈，老道竟然想着这个虚妄的世界破碎多好，张角企图逆天改命却遭反噬死无葬身之地，于吉想拯救活在水火中的百姓却被江东小儿所杀。”

“桃花源，好一个桃花源，我对道然兄所处的时代真的羡慕至极，哪怕只是窥得片段，我已足以。”左慈如同枯树般的手臂支撑在桌上，身体猛地窜起，紧紧盯着陈诺。

“道然兄，请你现在回答我，为什么？”

陈诺沉默不语，心中早已乱掉，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但眼中却闪烁着炙热目光的老人，他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扑通扑通的心跳也在渐渐平缓，一种窒息感让他忍不住大口呼吸着。

左慈只是看着，看着陈诺的动作，看着陈诺的表情，看着他的一切，身上黑色的气息摄取着他的生命，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身体好似被抽去了血肉，仅剩被皮肤包裹住的骨头在支撑着他残存的一口气。

“抱歉......”陈诺只是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便站起身走向悬崖，张开双臂感受着微风，深吸一口气闭起眼后一跃而出，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心头，但他感觉不到紧张，高空之中，他睁开眼看向田野之上，茫茫之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孩童，老人，大黄狗，他们依然无忧无虑的活着。

他可以放弃这个副本，对他来说无非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他却本能选择了逃避。

就像他上一世一样，活着一个幸福的时代，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只需要按着既定的路线去走着就行，或许毕业之后他会找一个小公司，拿着每月三四千的工资在出租屋度过自己的前半生，中年随便找个可以一起度过下半生的人一直走下去，就这样逃避着现实。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活在和平时代的废材青年而已，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没有什么追求，每天只不过盲目的活着，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别人带给他的安宁，偶然看到不服气的事情就敲敲键盘开始评击，遇到感人的事情就落上几滴眼泪，事后继续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是我为什么受着那样的日子？被人废掉双腿只因我天生灵窍闭塞？我那老爹，我那大哥，还有些妇人！他们看我的眼神，看我的眼神！我迟早会有一天向你讨回来！

说到底我并不想过着这样的日子！为什么？

“我想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可以给你了，左元放，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是我陈诺答应你的承诺！你看着吧！你会看到你所希望看到的那个时代！”

陈诺面色坚毅，竭力喊道，他伸出手，彷佛有无上的伟力牵动着天地之气，再一回神已在此站在山巅之上，但左慈早已不见踪影。

微风徐徐，两只酒杯和一本书摆于桌上，一杯酒尚在，一杯早已饮尽，那石凳之上彷佛有一道虚影乐呵呵地欣赏着桃花美景，品味着浑厚浊酒，俯瞰着人间百态。但再次眨眼，虚影消散，只余一片记忆留于陈诺心中。

抬手伸出，一道洁白之气随着他的手臂延至一处桃花树下，一块白玉碑立于大地之上，上面刻着几个鎏金大字

---左元放之墓---

“唉。”

感叹之声响彻这片天地，陈诺迈着步伐缓缓走向石桌旁，伸手举起那他始终没有喝过一口的酒杯，看着其中浑浊的美酒，一口饮尽，品味着其中的醇香，感受着其中的蕴意。

但却少了对饮之伴，陈诺拿起酒壶给另一个杯子倒满酒后拿手中，走向悬崖之处，看向寂静的田野将手中的酒杯倾斜，滴滴浊酒化为一道道河流顺着山巅缓缓流下滋润着早已干涸的田野，带来了些许生机。

“这盛世，并不如君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