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二年,十月。
大靖王朝,辽东郡北,上阴谷。
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河谷远处,零星的坐落着一些矮小的屋舍,不时有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
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险峻雪山,一座稍显逼仄的府邸坐落在山脚下,依稀可见破旧的大门。
府邸外的平原,突然有骏马长嘶,只见一个身穿浅色棉袄,头戴绒帽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蹄所过之处,溅起蓬蓬雪花。
冰雪半掩的枯草中,一只觅食的雪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四肢离地就要逃遁,这时,马背上的少年闪电般从背后抽出箭矢,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伴随着箭矢的破空声,下一刻,雪兔应声倒地,猩红的血将附近的雪地迅速染红。
[箭术熟练度+1]
百米开外,一个身形消瘦,两鬓斑白的老者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神中充满欣慰。
“若是老爷地下有知,看到少爷如今这番变化,他也能含笑九泉了。”老者喃喃自语道。
......
“晚上可以加个餐了。”
看到雪兔倒地,宁致轻舔嘴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即意念一动,一个唯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熟练度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宁致
箭术:二级(1/5000),特效:例无虚发
回春拳:一级(极限)
......
看着面前的熟练度面板,宁致忍不住露出微笑。
“想不到箭术到了二级之后还有特效,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如今以我的箭术水平,就是放眼军中,也勉强算是一名神射手了。”
“现在应该可以修习观想法了,只有修习观想法,才能成为傩师,在这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世界,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宁致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而是在两年前,也就是元初元年,重生到这个世家子弟身上的穿越者,金手指就是脑海中的熟练度面板。
通过原主生前的记忆,结合宁致从身边侍从的套话中得知,两年前,原主刚被赶到这气候恶劣的上阴谷,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再加上体质太差,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
然后,前一天晚上还在熬夜赶方案的自己就稀里糊涂的占据了原主的身体。
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宁致还比较谨慎,一直谨言慎行,唯恐被人看出来破绽。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不提黑风谷的一干人此前根本就没接触过原主,就是唯二跟原主熟悉的管家陆九渊,则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家少爷因为高烧,加上家族横生变故,从而导致性情大变。
至于另外一个,侍女青娥,虽然心细如发,但毕竟是少女心性,涉世未深,加上宁致刻意模仿原主的一些生活习惯,也将她轻易糊弄过去了。
少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服侍多年的少爷,灵魂居然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宁致的先祖宁奇道,乃是威名赫赫的“开国十八侯”之一的定武侯,一位货真价实的巅峰大傩师。
宁奇道当年跟随高祖开疆扩土,平定天下,因武功卓绝,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功勋卓著而封侯,治辽东郡。
相比于一年中有小半年时间风雪漫天的上阴谷,辽东郡的其他地方就繁荣太多了。
特别是气候温润,土壤肥沃的郡南,背靠丰富的矿产,可以说是一片膏腴之地。
定武侯府就坐落于郡南的长平城,侯府麾下兵强马壮,高手云集。
彼时的侯爷,也就是他的父亲宁怀远,依靠先祖的威名,加上自己傩师的身份,虽然算不上声名赫赫,但日子过得也是相当滋润。
但这一切,都伴随着宁怀远冲击大傩师失败而灰飞烟灭。
这个世界,傩师只能算是小有名气,大傩师才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而无上傩师,更是凤毛麟角,只存在于传说中,传言高祖和几位异姓王生前已然到了无上傩师之境,只不过,伴随着这些人的离世,真相早已无从考究,留给后人的只有无限的遐想。
而随着定武侯的嫡系,也就是宁怀远的身死道消,他的独子宁致的处境便艰难了起来。
根据大靖律法,爵位都是世袭制,理论上侯爷的封地应由独子宁致继承,但宁致的二叔宁怀武却在此时意外晋升为大傩师。
于是,在镇北王,也就是宁怀武的岳父的一番操作之下,宁致的二叔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侯爷爵位。
宁致则被其以身体孱弱,需要静养为由,发配到了定武侯的发家之地,偏僻贫瘠的上阴谷,这片祖地此前一直由陆九渊看管。
三十年前,先帝殡天,幼帝登位,姜太后垂帘听政,先后找各种借口废掉好几个王爷,转而将自己的娘家人扶持上位。
对此,朝中许多大臣虽然心中不满,但碍于其权势熏天,敢怒而不敢言。
这也导致几位新册封的姜姓王爷做事越发的肆无忌惮。
了解到这一情况的宁致,对原主父亲死于破境失败的说法,一直心存疑虑。
这其中肯定有不小的猫腻!
但眼下自己实力低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个武力称雄的世界,他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好在自己有熟练度面板,在偏僻的上阴谷,苟起来发育一波,修习观想法,依靠熟练度面板一步步成为傩师,大傩师,甚至是无上傩师,而后去将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一开始,宁致的目标就很明确——修习观想法,成为傩师!
但修习观想法的前提是必须得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否则,强行修习轻则损伤身体,重则走火入魔。
故而两年来,他用各种方法打熬身体,骑马、射箭、练拳,就连管家让他用来强身健体的回春拳法,他也靠着熟练度面板练到了极限。
效果很显著,他的身体两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十五岁的宁致,如今身高将近一米八,身形挺拔,孔武有力,站在那里宛如一杆标枪,脸上虽然稚气未退,但五官深邃俊朗,加上这两年风吹日晒,肤色略黑,看起来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而今,万事俱备,只差观想法了!
......
心情大好,宁致随手捡起地上的雪兔,调转马头,奔向老者。
老者就是祖地的管家,陆九渊,乃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傩师。
这两年来,陆九渊悉心教导,对宁致是关怀备至,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管家的职责范畴,这种朝夕相处产生的师生或者主仆感情,极大的消弭了宁致初来乍到时的紧张和不适。
陆九渊望着宁致,欣慰的目光中夹杂着心疼。
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子到精通骑、射、剑等各项技能,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言,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一切,陆九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辛苦少爷了!”
宁致摇头,看向祖宅的方向,目光深邃。
“陆伯,别这么说,比起受到的屈辱和失去的荣耀,这点儿又苦算得了什么?”
“自从父亲死后,我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被人赶出了侯府,只能在这贫瘠偏远的上阴谷苟延残喘。”
“身为宁家唯一的嫡系,为了先祖的荣光和我们失去的东西,我要修习观想法,尽快成为真正的傩师!”
宁致神色坚毅,眼眸中似乎有熊熊烈火升腾。
“虽然这一切跟我似乎没什么关系,但承你之果,便接你之因,属于你的我会帮你夺回来,你就安心的去吧!”
宁致在心里对原主默默的说道。
“少爷既然有此决心,老奴自当竭力支持”,陆九渊饱经风霜的难掩激动之色:“老奴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