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女人

几句话的功夫，几番拉扯，四名把守镇口的鹤山派弟子达成一致，一溜烟向着镇子内跑路。

而两个捕快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也紧随其后离开。

周天文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

回头望去，就见不远处，鹤山脚下，一个身着利落短打的斗笠客，右肩扛着一根长棍，左手拖着一只大白鸟，施施然走来。

仔细一看，那是白鹤，被抓住了脖子拖着走，且看样子，已经死了。

周天文有些吃惊，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但想也知道，鹤山派肯定不会允许自家山上的白鹤被人打杀，而眼下，这女人居然在鹤山脚下就这么大咧咧地抓着一只白鹤招摇过市？

不过，看几个鹤山弟子的表现……

这似乎也完全没什么问题嘛。

他想到了先前在茶馆中，那几个蓑衣剑客所言，今早有人上山，结果耽误了他们下山搜查之事。

莫非就是他？

但周天文无意去探究。

这时候正是离开的好机会，他低下头，就打算离开。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下了。

“喂，那几人说什么了？干嘛跑那么急？”

正是那斗笠客，她也见到了镇口的情况，附近又只有周天文一人了，便拦下他询问。

周天文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女人，声音虽沙哑，相貌虽平凡，眼睛却很亮，很有神。

他回答道：“他们看见女侠下山，说要去禀报长老，又谁都不愿意留下，便一起离开了。”

女子嘀咕道：“莫非真的是不服气，打算设伏围攻？”

周天文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免得被鹤山派惦记上，殃及池鱼，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

他说完，绕过女子，匆匆离开。

女子没有相阻，望着他的背影，抓着白鹤脖子的手抬起，一根手指挠了挠头，自语道：“真好看……往北行吗？”

她回过头看了看镇子里，喃喃道：“算了算了，安州大派以鹤山最南，再往南的几府，都是歪瓜裂枣，打着没意思，就不继续南下了。”

又看了看手上白鹤，揉了揉肚皮，暗道：“再忍忍！”

她只今早吃过了点东西，便上山去棍打鹤山上下了，结果下山时下起了大雨，躲了半天终于到雨停，午饭都没吃，已经饿的不行，想到半生食遍了珍馐，还没吃过仙鹤呢，顺手就抓了这只白鹤下来，打算到镇上让人处理了，尝尝味道。

但现在她觉得，还可以再忍忍。

……

周天文一路北行。

此间可没有前世的强大基建，刚下过雨，这道路间泥泞不堪，幸好不是光脚穿草鞋，而是换上了布鞋，套着布袜，虽也往里渗水，却不至于泥浆染足那么滑溜难受。

赶在天黑前，他进入了永安府境，到了下一处人所聚居之地，不至于露宿野外。

这是个大镇子，有数家客栈，他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四十文钱住了一晚六个人的大通铺。

女子提着白鹤，暗中观察着他店比三家，最后选择了最便宜的这家，喃喃道：“他真节约。”

……

翌日。

他真谨慎。

周天文想到先前在鹤山镇，因为长得好，第一次出远门就被仇帅的丑比数次刁难，他沉思，觉得这样不好。

行走在外，见的人肯定比过滞留一地时更多了，什么样的人都会有，这次只是挑衅刁难，下次碰见个更极端的，说不准就是一刀砍过来了。

又比如类似某石观音那种心理的神经病，不一定就杀人，往脸上泼药水、或刮几刀那也很难受啊。

还是稳一点好。

于是，一早，他就找了家药店直言总是招惹女子侧目的苦恼，在年轻伙计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向老掌柜请教有什么不损皮肤，又能遮掩皮肤扮丑，还显得自然的药水或药膏。

默默靠在屋外，啃着一只宽大白鹤翅的女子点了点头，暗暗道：【确实太招狐媚子了，遮一遮好。】

周天文最后忍痛，花了过去一月也未必能稳挣到的三百文钱，成功向老掌柜请教到了法子，再出来时，就是个脸色蜡黄，嘴角大痣的粗眉毛青年了。

面容其实还是大差不差，只是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随后，他就离开了这座镇子。

一日间匆匆走了近百里，没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好在附近有农庄，便自称是个秀才，打算去永安城继续求学，在庄内借宿了一宿。

庄户家近来添丁，听闻他是读书人，十分热情，杀了一只鸡招待，并请他帮孩子取个名字，周天文欣然应允，问了姓氏，对孩子有何期望等，最后取了个好名。

翌日再上路，这天他成功在天黑前进入了下一个集镇。

只是刚入镇子，就见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上前问道：“请问是周公子吗？”

他怎么知道我姓周？

不好！

有人图谋与我！

周天文呆了呆，第一反应就是有刁民想害朕。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周公子。”

然后在对方迷茫的眼神中，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心中是一连串疑问，浮绪连篇：

背后是谁？

灰蛇帮的人？还是鹤山派？

他们如何知道我行踪的？

想图谋我什么？

……

角落里。

女子走了出来。

那伙计见了，连忙上前：“姑娘，他说他不是……”

“我知道，我听见了。”

女子挥手打断了他。

伙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银钱……”

“不用退了。”

“多谢，多谢。”

伙计眉开眼笑起来。

女子看着远去的背影，暗道：【他真谨慎。】

……

八天后。

周天文遇上了几个强盗，拦路想要打劫他。

“站住，打劫。”

这是两个持刀大汉。

周文对比了一眼双方的体型差距，武器差距，人数差距，第一时间决定认怂，连忙摘下包裹双手奉上：“好汉饶命，钱财在此，愿赠予两位大王买命。”

“算你识相。”

两个强盗对视一眼，一人上前来拿包袱。

周天文猛地甩出一包石灰，趁乱绕走，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