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步撵走到道爷身边就停下了,只听前面打锣的纸人喊了一声“落”,步撵轻轻地落在了石阶上。
“起身。”
无事老爷没有舌头的骷髅嘴张开,发出苍老的声音。
道爷第一个从地面上爬起来,拉着李白二人往后退,之后笑嘻嘻地看着无事老爷。
院子四角挂大红灯笼,随着无事老爷的声音响起,亮了起来,整个院子有了光亮。
“规矩都知道吧?”
无事老爷环顾四周,见人都起来了,也就没有废话,问在场的人,都懂不懂规矩。
“当然懂,方仙道白家,后晋晚辈白鱼,敬献香火。”
道爷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不惧怕无事老爷的恐怖样貌,自报家门后,从百纳袋中掏出一块黄砖,低着头,将其放到石阶上。
“八卦门,烟绯天。”
“见过无事老爷,一点香火,不成敬意。”
头戴斗笠的女人也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砖,放到了石阶上。
“弥勒教,班仁若,见过前辈。”
班仁若并没有同前两个人一样,敬献黄砖,而是掏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放到石阶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无事老爷费力地转过头,盯着班仁若的脸,费力地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关中李家,晚辈李双,李雨,见过无事老爷。”
“散人路金花,见过无事老爷。”
“算命的叫过祖师爷,给祖师爷磕头了。”
“....”
一个接一个地献上了黄砖,李与义瞧见他们给完之后,都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这黄砖应该价值不菲。
除了李与义跟白雪,还有班仁若身后的三个黑衣随从外,其他人都已经敬献完香火了。
“点香!”
无事老爷眼珠瞬间变的血红,一秒之后又恢复正常,吩咐身边的纸人去点香。
打锣的纸人,把铜锣挂在步撵上,机械地伸手,插进自己的肚子,掏出了一根高粱杆,缓慢地走到香炉前,准备插香炉中。
“稍等,人还没来齐,怎么能点香呐?”
听到有人打断仪式,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院门口,发现一个梳着大背头,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走进来,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背着两个大行囊。
中山装男人走进院子,看了一圈,笑了笑,没有跟无事老爷搭话,走到椅子前,扫了扫上面的灰,一屁股坐了上去。
十分嚣张!
场面变的微妙了起来,李与义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其余人等眼睛中迸发的凶光。
刚才的仪式,他也琢磨出点味来,十把太师椅,就代表十个席位,贡献黄砖,就是为了获得席位。
这中山装一上来,就霸占了一个,还一点代价都没付出,确实会引起众怒。
跟在中山装男人后面的一对男女,好像习惯了领头的霸气,相互看了一眼,不发一言,走到了他的身后,继续充当门神。
无事老爷就算再迟钝,也注意到了这位搅局的大爷,咯咯笑了几声,让打啰的纸人继续点香。
高粱杆插在了香炉上,打啰纸人没管自己肚子还露着一个大洞,缓慢低头,对着高粱杆看了几眼,作出吹起的动作。
很快,高粱杆就冒起了烟,接着就是明火出现,打啰纸人作出扇风动作,将火扇灭。
香已点燃,好戏也开场了。
道爷见香点起来了,第一个出头,拉着身边还在看戏的白丁,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来到椅子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得!位置又少了一个!
班仁若也从蒲团上起身,口念着佛号,走向最近的一张太师椅坐了下去。
只剩下七个位置。
来自关中李家的一对男女,应该是兄妹,相貌相近,都是一张国字脸,两人也没有啰嗦,大步走了过去,一人占了一个位置。
八卦门的烟绯天没有走向剩下的太师椅,而是来到了李与义的面前,朝他一摊手,开口说道:“那柄梳妆刀,是我家传之物。”
“既然你已经脱险,应该是用不上了,还请还我!”。
听完烟绯天的话,李与义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在下潜时,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形状怪异的小刀,虽然没有派上用场,但这份恩情,他是永世都不能忘。
从背包中掏出烟绯天嘴里的梳妆刀,双手奉还,认真地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道:“啥也别说了,这位烟姑娘,您施的援手,我蜡头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大号叫李与义,您要是有差遣,就来四九城找我,要不咱们现在留个电话,加个微信。”
“靠,瞧我这脑子,没信号!”。
烟绯天只想讨要自己的梳妆刀,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说出这么多话来,不过蛮有趣的。
在湖底的时候,她也只是临时起意,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
这临时起意是命数,他能活着也是命数。
“不必客气,一切自有命数,既然命数当活,就算是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搭救。”
“你我缘分已了结,不必放在心上。”
烟绯天说完,就转身离开,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眨眼之间,十个位置,只剩下了四个。
李与义见烟绯天冷淡,也不好继续跟上去感激,容易让人家误会,当成登徒子,想着后面救命恩人有需要伸手援助的地方,自己一定义不容辞。
自称是散人的路金花,双手拄着拐杖,看了看院子正中央剩下的四个位置,砸吧砸吧嘴,抬腿就往前走,想着先占个位置。
但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被一个算命幡拦住。
“老算命的刚见过祖师爷,甚是欢喜,给自己算了一卦,自己今天的吉数是七,还请这位道友成全。”
算命的用算命幡挡住了路金花,也没管她同不同意,就快步走到了太师椅前,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位置只剩下了三个。
路金花恶狠狠地瞪了算命的一眼,嘴里也不知道骂的什么,应该都是些不能往外播的电报发言。
身边剩下的人比较多,番僧,小孩,壮汉,还有个带着腰刀的瘦高个。
刚才自报家门时,这几个都没报出自己的跟脚,看上去就是穷凶极恶之辈,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