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贤出自于对快车司机境界的尊重，耐心解释了一下，自己之所以疑惑的原因。

小村子里，做什么生意可以支撑一位货车司机万薪？

要知道一线城市里的大学生才月入三四千，这一点都不需要调查，看小说的就是。

更何况这位老板，想尽办法克扣工资，却在提成方面这么大气，这不是有鬼嘛。

摄影师也终于从仙侠那股味中缓过来，联想到罗贤考虑到的这层属实是高，若有所思道：

“罗贤哥还是懂得多呀。”

“懂个屁，我觉得没问题。”

快车司机还在怀疑罗贤，是在瞧不起自己。

而直播间的观众此时也分为两派。

【我觉得是有点问题，该不会隐藏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吧？】

【有可能，黑工坊？】

【是啊，跑长途的话，万薪我可以理解，这种短途不应该吧？】

【还是在村里的，我也觉得有问题。】

而另一波人则是站快车司机的。

【你们瞧不起谁呢？村里就不能赚大钱了？】

【你们就是看不惯呗，自己在一线城市啃面包，酸村里喝汤的。】

【动不动就黑工坊，这个油家是有资质的，你们连度娘都不会用吗？】

【罗贤大哥就是瞎想。】

【可能他是不想承认，自己辛辛苦苦考的编制，不如送货的。】

……

直播间一阵混乱，摄影师双眼有神，对罗贤悄悄说：

“还是你懂调动舆论，难怪微薄那些名人就喜欢搞这一套呢，你瞧，这人数都稳定了。”

罗贤满脸黑线，难不成真是自己多虑了？

随着罗贤的沉默，直播间里支持快车司机的人渐渐战胜罗贤派。

有甚者直接说罗贤就是没见过有钱人，在县城待久了，只能看到最高五千薪水，再高就属于超出认知范围了。

浑然忘了半小时前，这个快车司机还是超速的赛车手。

让摄影师回想起罗贤跟他说的那位艾佛利说的话。

‘网络是有记忆的，但网民没有。’

被记住的永远是当下。

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艾佛利的名言！

摄影师对这位名人愈发崇拜。

……

直至大家来到所谓的植物油工厂所在的地方。

在乡间小路，往左拐，就是水泥路，双向的水泥路中间地段，就是一间间只有一百多平方的工厂。

这里是村子里干活的集中地。

有卖棉花的，卖生活用品的，卖咸杂货的，算得上是村里的大街，甚至能在最角落发现买寿衣的。

见着罗贤和快车司机，还会礼貌的打声招呼：

“嘿开货车，长胖了没？要是胖了瘦了，可要记得来我店里重新量量尺寸。”

快车司机：“邻里邻居都很和蔼，对我总是这么客气。”

罗贤、摄影师：“……”

“老伯伯放心好了，身材没走样，到时候没了，你按照这个尺寸量准没错。”

罗贤、摄影师：“？！”

“你都…选好寿衣了？”摄影师眉头成个川字，怀疑是自己误听。

“肯定呀，谁没有一个万一？家里人给你烧的如果大一码，还能将就着来，要是小一码，哎哟，你可得受累咯。”

快车司机反而惊讶为什么摄影师会没有这种常识。

罗贤也同样惊讶。

“你刚才不是还和我一样吃惊吗…？”摄影师茫然的看着罗贤。

“我是惊讶于，你听了他的解释后，竟然都不心动的？我都想去量一下尺寸。”

卖寿衣的老伯微微一笑，站在黑白无常的纸人中间，身穿黑衣白底衬，显得格外渗人。

“小伙子，你比较年轻，老伯我免费给你量，要是死得快一点，我给你打五折。”

罗贤略微心动。

只是见摄影师双目紧盯，压根没打算让罗贤节外生枝的意思，才只好暂时作罢道：

“唉，那等我下班了来哈。”

老伯伯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固定在脸上的面具。

“没事，你慢慢来，不过千万记得，不要等到太阳下山。”

“为啥？”

被老伯伯这么一说，忽然感到背后发凉。

“你，害怕吗？”老伯伯依旧没变的表情。

让罗贤莫名一阵冰凉，语气都带点颤抖。

“有点怕…”

“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

“……”

三人来到所谓的植物油工厂。

和寿衣店一样的规模，里面也一模一样，都是三面墙加一面卷帘门。

一位穿着裤衩的胖叔在一旁指挥着：

“对对对，用这箱堵住啊，笨！”

受其指挥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不过他眼里还怀揣着不切实际的理想。

一面被骂，一面嘀咕着：

“坚持，赚到钱就可以去世界各地旅游了。”

“嘀咕什么呢？手脚麻利点，那个臭司机怎么还没到，这个月底薪别想要了！”

他这么一吼，快车司机本能的一抖。

他这么一抖，胖叔本能的一回头。

“嘿，你小子会过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批货很重要，你就算超速撞死人了，也得先去送完货，你当老子的话是屁吗！”

圆润的脸蛋没有留下半点可爱，展现出来的都是与之不符的凶煞。

就连一旁的瘦少年都免不了缩一缩脖子。

快车司机有点害怕道：

“我就是来结清之前的薪资，这批货是送不了了。”

“哈？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你当老子是站街的吗！”

“……肯定不是，我没见过这么胖的站街的。”

“你他*的！”

胖叔恨不能一巴掌扇他脸上，“什么叫胖？这叫富得流油！多少女的见着我都走不动路，你小子赶紧给我开车去！”

“可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快车司机说这话时，声音稍稍变沉，略有针锋相对的气势。

胖叔脸色一沉，“这么说…你是翅膀硬了？”

“不是，我驾照被扣了，超速太多，还得交罚款。”

“……那你改什么语气。”

“我怕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胖叔忽然变得关怀。

“你超速有没有撞到人？”

“没有。”

“那…你有没有受伤？”

“你是知道我的，一百六十速内，我无敌。”

“那你废啥话，去开车啊！”

“可是我驾照没了呀。”

胖叔将他拉到身边，恨铁不成钢道：

“所以才要开车啊，要是驾照没了你就不开，到时候重考驾照你又因为生疏而考不到。”

“岂不是恶性循环？”

罗贤、摄影师：“……”

快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