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子不是混蛋,更不是蠢蛋,他们岂能不明白,卓凌风是在为自家长辈强行挽尊。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重师承!
再是少林门人,违背恩师本意,修习旁门武功,又擅自还俗,无异于欺师灭祖,这乃是武林大忌!
林震南面露苦涩,说道:“这些事若非卓兄弟解惑,我们父子还一直蒙在鼓里,刚才让你见笑了。”
卓凌风摇了摇头道:“总镖头言重了。
我之所以说这些,其实是想告知你们,这辟邪剑法也好,还是葵花宝典也罢,其实一回事。
修炼第一步,都要经历那一个凶险关头!
我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若等你们看到剑谱,那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只要你们看了,必会不由自主会练。
想那岳肃蔡子峰是没经受住人性的考验,起了猜忌之心,从心底里对那门武功的修炼法门,压根不相信是真的,这才没去按部就班的修炼。
而你们不同,林前辈在你们心里仿若天神。他的遗留之物,其中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会毫无保留的相信。
说实话,少镖头让我指点你们修炼,那是高看我了!
我是不敢看的,我怕自己忍不住去练!”
林平之吃惊道:“到底是什么凶险关头,让大哥你如此讳莫如深!”
卓凌风捏了捏额头,说道:“倒也谈不上讳莫如深,只是因为事关你林家。
我若隐瞒不说,有违恩义之道。
若是直言相告,事实太过残酷,生怕坏了你我交情!”
倘若将你林家换作别人,我袖手旁观也好,直言不讳也罢,都没什么好顾忌的。”
林家父子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惊,他们听出了卓凌风的言外之意,这真相竟然会让他们有翻脸的可能,那是何等可怕?
林震南将手里的烟管,敲了敲,抖尽了烟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卓兄弟,你说吧,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无论怎样,林震南绝不口出恶言,坏了你我情分!”
林平之也重重点了点头。
卓凌风见父子二人都直勾勾看着自己,也出了一口长气,沉声道:“这修习这门神功的第一步便是……”
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有些紧张,顿了顿,这才一字一字道:“欲练神功,挥剑自宫!”
待“自宫”二字一出,父子两先是一愣,继而猛从座椅上蹦了起来。
“啊!!”
“你!!”
父子两不出意外的,对卓凌风怒目而视,林平之更是满脸通红,拳头握的嘎嘣直响。
显然,若是换作别人这样说,父子两早就拔剑而上了。
我曾祖(祖父)是太监,那我爹,我爷爷怎么来的?
这天下还有如此欺人之事吗?
卓凌风明白,只要是个血性男儿,听到有人说自家长辈是個太监,都会怒发冲冠!
想那曹孟德一代枭雄,胸襟似海,祖父是个宦官,这消息可说天下皆知。
但若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一茬,这人全家不死绝,都是他曹孟德没脾气!
可卓凌风问心无愧,自是一脸坦然与父子俩对视着。
一时间整个花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林家父子俩粗重的呼吸声。
三人对视了不知多久,卓凌风一双幽深似潭的眸子,那是眨也不眨。
林震南父子却是脸色惨白,口唇哆嗦,仿佛数九寒冬,一盆凉水当头浇了下来,不但说不出话,就连呼吸好像都忘了。
因为这时的他们,也想明白了,卓凌风绝对不会欺骗他们,更不是为了羞辱他们!
实在是没必要。
若要羞辱他们,方法太多。
而且他也无需在开口之前,就将林夫人支开了!
若让林夫人知道自家远图公,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父子两人以后如何抬的起头?
可饶是他们想过,练功的凶险之处,或许有丧命之虞,却也没想到,会让自己成为残缺之人!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一旦成了太监,你连个人都不算了!
练成一身神功有何用?
皇宫里的太监,死了,追求的都是能落个全尸,可见那几两肉,对一个男人得多重要!
父子两仲怔半晌,林震南这才缓缓道:“也不知创出这门武功的人,是怎样想出来的!”
卓凌风叹了口气:“据传创制神功的这位高人,他本就是个太监!”
但林平之性格复杂,与父亲颇有不同,直到现在仍然将信将疑,但一想若是明言,又大伤双方体面,便道:“那我曾祖怎么会有我祖父?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老人家晚年已经改进……”
说到这,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若真改进了弊端,何以不让子孙修炼?
林震南眉间透出一股落寞,怆然道:“你爷爷或许只是远图公收养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嘿,一个名震天下的武林大高手竟然是个太监,若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也明白了,我本想着老宅有座佛堂,是祖父不忘本,晚年都在佛堂日日念佛,唉,没想到…”
林平之出了一会儿神,问道:“卓大哥,这辟邪剑法,亦或是这葵花宝典究竟有多厉害,你可知晓?”
卓凌风目不转睛地瞧了林平之半晌,忽地笑道:“自然知道!
只要按书修炼,以你现在的底子,有三个月就能杀了余沧海!”
林家父子听得吃惊,目视卓凌风,均想真的假的?
余沧海当世一流高手,修炼了几十年,三个月就能杀了他?
卓凌风又接着道:“林前辈成名不久后,魔教便知道华山派得到《葵花宝典》的消息,所以十长老打上华山,一场大战,岳肃、蔡子峰尽皆身死,这部葵花宝典就到了魔教手中。
现今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就修习了那本《葵花宝典》,他武功之高,嘿嘿,所谓正道三大高手,方证、冲虚、左冷禅纵然一起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你说厉不厉害?”。
父子两猛然一对视,好家伙,真的这么厉害?
正教三大高手联手,都不是东方不败一人对手?
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世上怎会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
但又想着,都到了这会,卓凌风又怎会做欺人之言。
一时间,林平之双眼发亮,一颗心突突直跳,耳根烧得通红。
心想余沧海修炼几十年,我不用半年就能胜过,这也太奇妙了!
那东方不败号称不败,自是武林不败神话,正教三大高手都不能敌,而他所修习的《葵花宝典》是从岳蔡二人得来的,他家的辟邪剑法也是从那得来的。
再加上远图公的武学见识,说不定比那魔教的《葵花宝典》更厉害!
我若修习,以后在武林中也是称王称霸的存在!
但一想到这一切前提,都需要去做一个太监人妖,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卓凌风见二人如此反应,也能理解。
现在并未看到武功秘籍,只听人说,多少也有些难以抉择。
可看到后,便会觉得那两“铃铛”是个累赘了。
卓凌风叹了一口气,喟然道:“我之所以拼着得罪你们,将我所知一切尽数告知,就是看在林总镖头对我有再造之恩,不想你莪双方后悔。
至于如何选,就要你们父子自行考虑!
毕竟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谁也不能代替,更不能替你们做选择!”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刚要迈步之时,又道:“林总镖头,不管你们准备怎么做,在下做事当得有始有终!
我明天就会离开福州城,你们顺势传出话去,就说《辟邪剑谱》已经为我卓凌风所得,用来换取对你们的庇护!”
“啊?”
林震南一声惊呼,忙道:“这如何使得?”
“卓大哥,何以至此!”
林家父子都明白卓凌风让他们传出“辟邪剑法”为他所得的消息,一方面将他林家的灾祸根源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不知得为他增添多少风险,再一个,这种说法也对卓凌风自身侠名有损!
他们之前多少还曾对卓凌风生出了几分怀疑之心,当即惭愧不已。
卓凌风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只有这样,你们林家因为《辟邪剑谱》所隐藏的潜在灾祸,才会完全消失。
你们也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到底该如何抉择!
如此,我也算是真正报了总镖头大恩,以后心无挂碍,神功自当精进,这对我自己也是大有好处!”
卓凌风知道郭靖修习《易筋锻骨章》一两个月就练成了三段,他花了至少两年,至于第四段,他更是迟迟没有进展。
为此也曾请教过师父。
师父说他的习武资质那是非常不错的,可修习道家内功的要义心无旁鹜,心如止水,欲速反而不达。
卓凌风便明白了,他资质再高,但一直念着林震南恩情,时时刻刻记着福威镖局的危难,便想要尽快修成神功,好相助他们,结果反而将自己牢牢困住了。
故而这次下山,他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得了了这份心结!
说到这里,卓凌风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也不要为我担心,不提我本就有心会一会当世高手。
单只我的‘蛤蟆功’一经现世,未必就没人想打我主意,所以我是虱子多了不痒!”
林震南本就知道武学高手说一不二,又见他言辞恳切,绝非做作!
遂也不再多劝,说道:“平儿,你带卓兄弟去客房歇息!”
林平之伸手一请:“卓大哥,请随我来。”
卓凌风临出门时,说道:“总镖头,我还有一句忠告,到底练不练辟邪剑法,想好了再去看,绝不能存有,我看了再决定练不练的想法!
因为你们绝没这份大定力!”
林震南点了点头,郑重道:“多谢!
我会好好考虑的!”。
卓凌风微一颔首,与林平之到了后院一间客房。
见屋内窗明几净,甚是利落,这比终南山的居住条件好多了。
婢女也为卓凌风打来了洗澡水,他洗了个痛快澡,出桶外时,早有人将新衣裤放在门前,床铺也换了新被褥。
卓凌风当晚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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