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霹雳一个接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闪电掠过墨黑的天空,或如树枝,或如长矛。
时而照得左冷禅神色冷峻,一脸从容,时而照得费彬、汤英鹗一脸得意,时而照得封不平脸上划过不屑之色。
卓凌风却是脚下不丁不八,稳若磐石,冷眼斜睨众人。
卓凌风自忖不将峰顶局面破开,想要直接跑路,那是自寻死路。
这是一座高达数百丈的绝峰,南北两边简直就是刀削斧凿而出的,光滑如镜!
除了飞鸟,再无人可以上来。
只有东西两边可以上下,西边虽有坡度但极为陡峭,但非武功高手绝难上来。
可东边几乎就如墙壁一般笔直,若非有藤蔓可以攀附,轻功再高,内力在深,也难上来。
同样,若在下行时,有人倘在峰顶向下扔石头,石头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多大的劲力,只需要鹅蛋大小的石头仔加上数百丈高的地心引力,那会产生多大威力?
只要稍微有点物理常识之人都能想来,一旦打在身上任何部位,都无异于绝顶高手无可化解的一记重掌,那时还想平稳下崖,再通过弓箭把守的崖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情势下,那就不得不拼命了!
卓凌风便在思考一旦出手,先将哪個击的丧失战斗力。且看他左冷禅能舍得几个师兄弟,为自己陪葬!
他虽无安然脱身的把握,但拉人陪葬的决心与把握却是毋庸置疑!
突然间众人眼前一阵大亮,尚未听到雷声,就听汤英鹗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卓大侠何必性急!”
说着目光转向封不平,剑尖下垂,拱手道:“封兄,你是华山剑宗第一高手,适才要与卓大侠比剑,我等既想大开眼界,也不敢先行插手,坏了你的兴致。
更何况只要你能胜过终南一风一招半式,必然名重武林,华山掌门的宝座又舍你其谁?”
这话一出,封不平恍然而悟,心道:“难怪汤英鹗非要将我等拉来终南山,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哼,左冷禅明明也到了,却一直隐于暗处,想必是想看我与卓凌风的拿手绝技!”
他目光一转,扫过场上,但见卓凌风与嵩山派一众高手遥相对峙。他也是当今一流高手,剑法之高,全场除了卓凌风与左冷禅,不做第二人想。
他虽有心与卓凌风比剑,但那时尚不知左冷禅到来,现在自知与卓凌风激斗,难免不显看家本领。
此后若再和左冷禅这等第一流的高手相斗,对方先已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他这五岳盟主岂不成了梦幻泡影?
他虽有不切实际的雄心,却也不是一个棒槌,可汤英鹗这样做,明显是要拿他当个棒槌。又见左冷禅一语不发,显然这也是他的意思。
心下怒意蓬生,冷然说道:“嵩山派诸位师兄,多承诸位念在五岳一脉,有心帮我夺回华山掌门之位,我师兄弟三人俱都感激不尽,在这里当面谢过。”
说罢拱手深深一揖。
突又豪笑一声道:“可我封不平想要主掌华山一脉,只是念着敝派列祖列宗创业艰难,不想让岳不群这个伪君子贻祸子弟,坏了我华山历代祖师的心血。
再说,当年‘气宗’排挤我‘剑宗’,所使的手段太不光明正大,骗的我剑宗第一大高手风师叔离开华山,这才使的玉女峰大比剑‘剑宗’败亡,不得不离开华山。
也正因如此,我‘剑宗’弟子没一个服气的,我们隐忍了二十五年,势必要夺回华山掌门之位。
但我今日若是乘人之危,对付我等同宗同源的武林同道,那与当年‘气宗’不要脸的手段,又有何区别?
无论胜败,我有何面目再上华山去争那掌门之位,九泉之下又怎能见得敝派祖师!”
他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左冷禅冷心冷面,自是面不改色,乐厚却羞得面目泛红,而汤英鹗、费彬、钟镇、腾八公等太保,脸上同时浮起失望的神色。
因为封不平虽然没说嵩山派一句不是,可句句都是直戳自己心窝子。
他们都是当今武林成名已久的高手,若非卓凌风武功太高,身上价值也高,又怎会耗费这么大的人力财力,做出这等卑鄙之事来。
要知道嵩山派自衡山城之事后,左冷禅就派了没与卓凌风打过照面的钟镇、腾八公、高克新三位太保,在终南山整整寻找了将近三个月。
这才打听到了卓凌风的住所,又乘着今夜月黑风高,让蒙面高手先上崖,他们紧随其后,众弟子这才从远处往崖下赶。
如此布置,都是怕给卓凌风与他师父提前发觉。今日能将卓凌风困住,固然是无巧不成书,可其中耗费的心血,谁又能知晓!
而且他们想让封不平与卓凌风比剑,只是深知擒杀卓凌风,他们中间必会有人难得保全,所以才让封不平替他们先试探一番卓凌风的剑法虚实。
毕竟嵩山派若直接上人,双方必然生死立见,但若是华山剑宗之人,无论卓凌风杀与不杀,在他们心里都是无足轻重。
而且左冷禅乃是一代武林大豪,他若见识了卓凌风的剑法,倘若自己单独应付得了,他也不想落下一个以多欺少的口实。
故而出此下策,在他们眼里,皆属万不得已!
汤英鹗急急否认道:“封兄,我丁师哥又是怎么死的?难道…………”
封不平却头也不回地抱拳过肩,拱手道:“诸位师兄请了,在下尚有急事,先告辞了!”
他一走,丛不弃紧随其后。
可那成不忧却脚下不动,说道:“封师哥,且慢!”
封不平脚下一停,成不忧接着道:“左盟主身为五岳剑派的首领,他老人家不但颁下令旗,更是亲自出马,就是要你领掌华山门户一事,我们就这么回报他老人家吗??”
封不平与丛不弃一对视,心中瞬间明白了,成不忧投靠左冷禅了。
封不平脸上戾气郁结,回头看向师弟,冷冷道:“成师弟,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成不忧却道:“师哥,你醒醒吧,这里是数百丈高的绝峰悬崖,没有左盟主首肯,卓凌风都不能来去自由,我们就能吗?”
封不平自然知道对方说的不假,可比之自家师弟暗地里投靠嵩山派,更是让他伤心愤怒。眼光一扫左冷禅,朗声说道:“左盟主一代高人,做事向来依情依理,难道他会就此为难同盟弟子吗?”。
汤英鹗干笑了两声,说道:“封兄所言极是,左盟主自不会就此为难封兄。
可我丁师哥之仇不该报吗?你身为同盟弟子,不该为我五岳同盟出份力吗?
况且卓大侠对你们有故人之情,你都不敢与之比剑,又如何能从岳不群手里夺过掌门之位?
毕竟我们再想帮你,总不能就凭一句话,就让人家退位让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