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第一道曙光射向了大地万物。
卓凌风也从迷梦中醒了过来,觉得软玉在怀,就见盈盈俏脸红扑扑的,有若初开的桃花。
长长的黑发瀑布般散落在丝绸枕上,双肩微露,洁白晶莹,秀美之处真是难描难画
现在的卓凌风完全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满了和谐的美,就是造物主的杰作!
一句话,女娲对她是真的尽心竭力了!
卓凌风想起昨夜的旖旎风光,心下爱极怜极,禁不住伏下身去,在她肩头上柔柔一吻。
盈盈惶然惊醒,睡眼惺忪,但与卓凌风充满爱怜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神智倏地清明,昨夜种种情事也来到了她的心头,不由羞红了脸。
又觉自己不着寸缕,躺在卓凌风怀中,禁不住娇呼了一声:“风哥”,将头钻在他的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朝阳也在山后探出了一抹娇红,似乎与这个美丽的少女一样害羞。
但盈盈此刻神志一清,想到昨夜的闹剧,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后悔,自己怎的能与他做出这事,为什么不打他!
他若看轻了自己,怎么办?
他们这就是无媒苟合,为人所不齿的,想到这里,眼眶又是一热。
卓凌风正在抚摩她温柔如脂的娇躯,突觉她身子微颤,手上也是有几滴温热,回手一摸,才发现她满脸俱是泪水,惊道:“好盈妹,你怎么了?”
盈盈幽幽叹了口气,静静道:“风哥,我这一生一世也都属于你了,你若不爱惜自己身子,我也有死而已,那就是一尸两命,你可想清楚了!”
卓凌风心中感到一甜,但又很是愧疚,自己昨夜的确有些野蛮了。
可男人好像在那个时候,都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但他明白盈盈的意思,就是希望他以后行事不要弄险,柔声道:“那是自然。
我肯定会爱惜自己,我又岂能辜负你对我的这片浓情厚谊。”
盈盈直起身子,睇了他一眼,嗔道:“我爹爹原不让我来找你,说我面对你,容易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但我自己还不相信,没想到全被爹爹给说中了,跟你做出这等羞人之事!”
卓凌风也叹道:“其实我师父也说我道心不坚,容易陷入情劫,就希望我能破开迷障,成大道,他老人家还将你推了一把,没想到……!”
盈盈道:“遇上我,你也就把持不住了!”
卓凌风没想到端严如盈盈的女子,竟然也会说起俏皮话来,不由一笑。
盈盈脸色一寒,扬起粉拳,银牙紧咬,恶狠狠道:“你敢笑话我,我就揍你!”
卓凌风敛容正色道:“我疼你都疼不及,哪敢笑你!”又将她揽回怀里。
两人相偎相依,只觉心头无比喜乐,这种日子要是永远就好了!
突然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桃枝仙觑声道:“小声些,公子与大小姐若是没醒,可不得收拾我们!”
“是啊,是啊!”
桃谷六仙一回来,立马让浮想联翩的两人脸色一红,快手快脚地穿起衣服,毫无声音。
大船也继续向北进发,两人洗簌好了,用过了早饭,两人立于船头,江风来拂,衣袂飘飞,俨若一对神仙美眷。
二人心意相融,浓洽如蜜,这时朝阳的光泽照的江面水流仿佛金蛇乱舞,一眼望不到尽头,令人说不出的快活。
只感人生在世,畅情适意,莫此为甚,又夫复何求?纵有仙佛之地,又焉能胜过这片人间美好?
桃谷六仙却是另一番景像,六人不约而同地围在任盈盈身旁,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细细端详,有如见到天下最是希罕古怪的物事一般。
若非他们还知道些男女大防之义,又碍着卓凌风,恐怕早要伸出手去验证一番自己猜测了。
桃根仙首先啧啧称奇,大声道:“任大小姐,怎么一夜不见,你又比平时好看的许多,你这门功夫叫甚么名字?”
桃干仙道:“是啊!我兄弟纵横江湖数十年,甚么事儿没见过?这一夜之间就能变漂亮的,还是头一遭听闻。”
桃叶仙道:“任大小姐,你就传了我们这门功夫,我们这就拜你为师如何?”
桃实仙却说道:“只是你想拜任大小姐为师,岂不要要让卓凌风给我们当师公?”
桃花仙点点头道:“六弟此言有理,我们打不过卓凌风,听他的话,就已经……”
六人喜欢胡言乱语,任盈盈虽已领教过,早就不放在心上,但此刻他们说的这话,实在有些让人肇接不住!
任盈盈忽地高声叫道:“都给我老老实实滚到后面去,否则将你们都丢到江里喂了鱼鳖!”
桃谷六仙一听这话,齐齐冲向船后,身法倒真是快极。
卓凌风早已忍俊不禁,一待六人跑开,笑道:“盈盈,这六個活宝虽然浑,眼光却是有的,今天的你,着实美极了!”
任盈盈瞧见他狡黠的笑容,便觉知三分,待得听完,早羞得脖颈都红了,一跺脚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卓凌风见她羞惭无地,自悔这里不是前世,纵然是夫妻,也不能随意调笑,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个大礼,说道:“好盈盈,莪再也不敢了,你一直都是这么美。
不过易曰:‘君子日新其德’,你却是‘日美其貌’,这也算是圣人之言,思之令人惘然哪!”
任盈盈见他脸上一副醺醺然如饮醇酒的样子,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心上人为自己美色所倾倒,佯装出的怒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拉他的手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说!”
卓凌风随她进舱,就见盈盈一脸正色道:“昨夜你说郭大侠那种英雄令你佩服,但他的行为方式,你却做不到。
我也觉得似他那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在当今江湖,已经不合时宜了。
你的敌手都是舍人为几的枭雄人物,你却害怕杀伤人命,这不就是舍己为人吗?”
卓凌风瞬间恍然,原来她提到英雄与枭雄之分,意在这里,沉吟道:“所以你想让我与你属下的左道之士联合,共上嵩山!”
任盈盈点头道:“嵩山派本就势大,左冷禅手下还有不少左道之士为其所用。
你纵然十招杀了左冷禅,他的其他师兄弟,也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只有与他们暂时联手,才能有机会破了嵩山派的杀局。”
卓凌风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说的很对,可我断然不会与他们联手的。”
任盈盈突地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君子,自古只有君子与君子以“义”联手,小人与小人以“利”结盟。
君子与小人自然是无法联手的。
而我手下那帮人,的确有品行不端之人,可我是女人,孔夫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由我去统帅他们,自然与你无关,所以你也不必有所顾虑!”
卓凌风心下暗叹:“这种女子也只有这种时代才会有了,我卓凌风也不知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德,才能遇上她这样的好女子!
我若辜负了她,岂不天理不容?”
任盈盈见他沉默不语,又道:“况且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我们只要人多势众,你若真的输了,哪怕虚张声势,他们定会觉得没有把握杀你。
纵然方证冲虚也会替你找一个台阶下,以他们的能耐,纵然有嵩山派的人情,也能找出一条权变之道来,那时侯也不一定会多伤人命!”
说到这里,任盈盈凄然一笑道:“你说你不是英雄,也不是大侠,而我更不是。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所求之事,也只是你能赢,让嵩山派瓦解,不再找我们麻烦!
倘若你输了,也能安安稳稳下嵩山!
所以我不希望有一丝风险!”
卓凌风情知她一切都是再为自己考虑,感激之情充塞胸臆,不由叹道:“盈盈啊,我也并非迂腐不知权衡之人。
可你都一直为我想,怎么不为你考虑?
你手下那些左道之人,之所以对你唯命是从,是因为东方不败对你很好,你能从他手里,为这些人讨得‘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你想利用他们,他们其实一直在利用你。这是真正的以“利”而合,对你真正忠心的人,实际上没有几个!
可你爹现在都重出江湖了,就意味着你跟东方不败撕破脸了。
你焉能肯定,你若去了,这些人不会将你擒了,献给东方不败?
到时候他们能得到的,比你给他们的更多!”
卓凌风深知在原轨迹中,任盈盈的手下为了《辟邪剑谱》,就对令狐冲与任盈盈下手了,两人差点被杀!
只是这一节,他却没对任盈盈讲过。
任盈盈欲待说些什么,口齿方启,忽又怔住,本能地感到卓凌风说对了。霎时间就觉自己夫君不光武功高强,更是深谋远虑。
但想到自己手下那帮人,若不堪一用,自己又怎么能够帮到他,不由叹口气道:“可现在已经不是英雄当道的时代了,就像郭大侠,除了名声,又得到什么?
想要对付枭雄,你的想法一定得变,不能太正了!”
卓凌风听了,不知她说的是对是错,但有一点是错的,斥道:“盈盈,到了这个田地,以后你心里再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你我之间拐弯抹角,却是太过生份了。”
任盈盈听了这话心肠一酥,昵声道:“你出身不凡,名头又大,我若直说伤了你的颜面,那可如何是好?”
卓凌风忙握住她手,笑着道:“这是哪里话,我在别人面前有面子,要面子,可在你面前,所有面子在昨夜就都丢光了!”
任盈盈粉面涨红,低声道:“就像你一直很正派,可昨夜突然一胡来,其实也挺好的!用来对付嵩山派他们,也未尝不可。”
卓凌风听了这话,不由笑道:“尽胡说!我对你可不是胡来,而是水到渠成!”
说着很是宠溺的,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个暴栗。
任盈盈也伸手打了他一下,嗔道:“就许你胡来,我还不能胡说了?”
卓凌风被她挑起了兴头,正要整治整治她,就听船外“噌”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响极是细微,但卓凌风是何许人物?他听在耳中,反应奇快,忽然右手一抬,“嗖嗖”一把银针向窗外打去。
身子从窗口掠出船舱,就见船只前头的甲板上多了一个头戴破毡帽的渔夫,心想他能躲开自己一把暗器,武功极为不弱。
卓凌风喝道:“贵客驾临,何必藏头盖脸”!”说着身子一晃,右手成五指,向渔夫面庞抓去。
他出手奇快,可蓦地寒光一闪,渔夫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长剑,剑锋颤动,向卓凌风手腕削去。
卓凌风见此人出剑迅捷有力,实是高手,心道:“此人是谁?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他右爪一缩,左掌拍出,一股雄强掌力直扑对方胸口。
渔夫心下一寒,但觉生平所遇之敌,以此人为之最,青光闪动,长剑横胸,掌风激荡长剑,长剑颤动之下声如龙吟。
卓凌风赞了声:“好!”次招将出未出之时,忽觉一股巨力从后涌来,好似汪洋,内力之深更在这人之上。
任卓凌风武功再高,前后有两大高手联袂一击,他也不敢放松,左掌前挡长剑,右掌反手劈出。
“砰”的一声,两人掌力一触,气如浪涌。
这股劲力卓凌风极为熟悉,不由惊道:“任教主!”急忙闪身避过,身后之人出爪斜拿卓凌风腰眼,劲风哧哧作响,可见力道之大。
卓凌风见他出手不留情,不由暗暗腹诽:“这是想让我练葵花宝典吗?”急忙挥掌下击。
眨眼之间,三人以快打快,拳掌指剑尽出,已交换了五六招。
可卓凌风这时突然意识到,任我行如此愤怒,定然是刚才听明白了自己对盈盈做了什么,心子一虚,哪里还敢抵挡?
一闪身脱出两人包围,围着大船狂兜圈子,就听身后之人叫到:“小子,我劈了你!”
果然是任我行,卓凌风闻声心惊,斜眼瞥去,就见身后之人足不点地,衔尾紧追,另一人却如鹰隼一般掠过船舱顶端,落向卓凌风前方。
这时就听盈盈一声娇喝:“爹爹,向叔叔!”三人闻声纷纷住手。
而这时桃谷六仙也都与盈盈一齐纵了出来,桃根仙满面踌躇,道:“爹爹?”
桃干仙接道:“这是丈人打女婿!”
桃花仙道:“你胡说,明明是女婿打丈人?”
桃实仙道:“那我们帮谁?”
任盈盈就见爹爹胡须直抖,这混人还拱火,一步跃上去,对桃花仙伸手便是一反一正两个大耳刮子,骂道:“谁让你来多事?。”
桃花仙被打得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一登时两颊高高肿起。
卓凌风转过身子,只见身后这人也穿着庄汉衣衫,头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若非他与任我行交过手,识得他的内力,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急忙躬身道:“任教主!”
任我行黑髯抖动,抿嘴不答。
任盈盈眼珠一转,呼的一掌打向卓凌风胸口,叫道:“让你打我爹!”
卓凌风也不敢抵抗躲闪,硬生生受了。
“啪啪啪”,任盈盈接连就是几掌,卓凌风也不敢运力反弹,只得以内力消解。
任我行扬眉叫道:“够了,这戏做给谁看?”
任盈盈笑道:“自然是给爹爹看了!”
任我行哼了一声,钻进了舱中。
任盈盈对卓凌风吐了吐舌头,也跟了进去。
这时卓凌风对另一渔夫,拱手说道:“阁下果真是有着‘天王老子’之称的向右使?”
向问天知道卓凌风怪罪自己以大高手身份,竟然偷听小两口说话。
可他得有多冤枉,还不是教主上船后听到了两人说话,若非他故意弄出动静,这小两口情意浓浓之际,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
当下却也不便明说,只拱手说道:“在下行事无礼,还请阁下恕罪!”
这时就听任我行一声沉喝:“你们都进来!让那六个老怪物,守着外面,除了我们的船,再有船接近五丈,都给我砸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