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众人均是一惊,暗道:“他怎么会是丐帮帮主呢?”
张三丰也是一怔,心道:“丐帮帮主不是金银掌史火龙吗?”
卓凌风没对张三丰说过,他被丐帮众人奉立帮主之事,知道方东白此时说这话,别有用意,可他也想通过方东白了解一下丐帮内情,当下淡淡说道:“副帮主!”
方东白微微一笑,道:“史帮主侠迹不显,如非大驾出来领导,只怕迟早得跟魔教一样,陷入群龙无首,净衣污衣相互残杀之局了,迟早得从江湖除名!”
卓凌风正色道:“你想多了,丐帮立派千年,以侠义行走江湖,中经无数险风恶浪,仍能屹立不倒,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阂帮上下!”
方东白朗朗大笑一阵,接道:“卓帮主说的好,丐帮是历代祖师爷辛辛苦苦创出的基业,我等后辈,说来惭愧得很。”
他微微一顿,声音一沉,说道:“这次丐帮与峨眉结盟,看似答应与明教会盟,名是共同抗元,其实心怀机谋,或报仇,或争名!”
卓凌风微作沉吟,想道:“此人虽然叛离丐帮,可终究做过丐帮长老,他对丐帮众人了解远胜于我,他的说法倒有几分道理。”淡淡—笑,道:“不知你说这些用意何在?”
方东白道:“不瞒卓帮主,在下生平之中,剑法上从未服过他人,但自那日和阁下动手之后,心中即生敬慕之感,
昔日丐帮若有阁下此等俊杰,老朽甘愿附骥追随左右,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卓凌风暗道:“此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但他面色却是不改。
方东白见他不置可否,继道:“今日之会,缘由江湖武林反元,郡主自要消灭反对势力,就立场而言,双方谁都没错!
然而今日之后,卓帮主威震武林,如日中天……”
卓凌风呵呵一笑道:“我若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郡主娘娘就不会上这武当山来了。”
言下甚是唏嘘。
赵敏当即冷哼一声,说道:“你今日虽在我手上受挫,乃是因你顾忌武当一脉,谁人不知?哪个还能笑话你不成?”
卓凌风笑笑不语。
赵敏见他眉宇间隐现倦容,心中更是气恼,心道:“这小子一身本事,今日若被我将心气给打掉了,不能在世间大放异彩,岂不令人气闷!”
男儿好色、女子慕强,乃人之天性。
就连卓凌风、赵敏这等人杰都不能免俗。
若非赵敏是人间绝色,卓凌风的欣赏,来的绝对不会那么快。
而卓凌风若非是赵敏所见之人,武功第一,她也不会对其产生兴趣,再到与之相处了解,生出情愫。
哪怕是原轨迹中见了张无忌亦是此因!
试想,若张无忌是宋青书的武功水平,赵敏多瞧他一眼都不可能,对于他的品性性格,也就没有了解的机会。
而赵敏更是生性好强,纵然卓凌风与她为敌,她也不想对方因为自己打击,变得泯然众人矣!
方东白又接着道:“你护了张真人一人,就算光明顶上击败六大派、解救魔教上下的张无忌,也得感念你的恩德。
那么丐帮几位长老、峨眉灭绝师太,必要全力将你奉为武林盟主。然则魔教中人各個桀骜不驯,他们之所以服张无忌为教主,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之举……”
众人听他纵论武林大势,滔滔不绝,识见颇高,都在猜测对方身份。
卓凌风也不觉暗自赞道:“此人不但剑法卓绝,而且见识过人,实乃不可多得之材。”
只听方东白继续说道:“然而魔教中人对整个正道武林的其他人,就不怎么瞧在眼里了。目下局势,一旦阁下与魔教会面,必会因盟主谁属大起争执。”
卓凌风淡淡道:“你操心的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不过话说到这里,我倒是想知道,你昔日身为四大长老之首,究竟为何叛离丐帮?”
他以前和丐帮没关系,不关心阿大叛离的因由,但现在他倒想知道,也好知晓目前丐帮长老的为人过去。
阿大咬牙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反正我与丐帮已经恩断义绝了。”
张三丰瞥他一眼,道:“阁下莫非就是八臂神剑方长老?”
方东白向张三丰拱了拱手:“在张真人面前,谁敢称‘神剑’二字,”悠悠叹了口气,低头说道:“我早不是丐帮的长老了。”
“八臂神剑”方东白名动江湖,剑术精奇,出剑奇快,有如生了七八条手臂一般,十多年前听说他身染重病身亡,当时人人都感惋惜,张三丰也不例外,不意他竟尚在人世。
卓凌风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君子?
你叛离丐帮,或许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但你可以隐居山林,又为何投靠鞑子,让祖宗蒙羞?”
方东白高声道:“一入江湖,立即陷入泥潭,不克自拔,声望越大,越是身不由已。
能够随心归隐山林的,无一不是拥有庞大势力,亦或是天下绝顶高手,至于其他人,想要归隐江湖,最终大都身遭惨报!
老朽叛离丐帮,也是百死余生之人,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可我却懂得知恩不报枉自为人的道理!
我虽然为人奴仆,却也不想自己真的忘了义字,活的不如一条狗!”
卓凌风眉头微蹙,心下一叹:“他肯定被丐帮追杀,又被汝阳王府救了性命,这才以高手身份,甘愿为奴!”
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就出手吧!”
方东白摇了摇头,道:“阁下身法诡巧,剑法高明,老朽自问不是对手!
况且你是丐帮帮主,老朽再与丐帮恩断义绝,也不敢再跟你过手了。”
卓凌风暗自想道:“此人初和我相遇动手之时,是何等冷傲,此刻变的这等谦和,又说了一大堆,这是怕我废了他,让他步了阿二阿三后尘,但又顾着颜面,不好明着说!”
但又一想,他在原轨迹中被张无忌砍去一臂,也不丢剑的勇悍,仿佛也不对!
凝眸望去,就见他一脸苦相,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变化。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认输,这场不比也罢!”
说着瞥向赵敏,见她脸上冷冷的,也不说话。心中顿时恍然:“方东白自知非我敌手,又以渊源相论而不交手,这就不算输。
那么赵敏答应的事,也就能不算数了!自己若是相逼太甚,这丫头混劲一犯,若是来个殊死一搏,群战起来……”
思忖间,赵敏轻叹一口气,流露怅然之色:“心中两难,矛盾不解。你说我当如何?”
卓凌风眼角余光一瞥她的神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想:”这妮子古灵精怪,不知要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对付我!
这第三场还是得比!
她好歹也是首领人物,倘若当着手下食言,威信必然大减!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如此!”
略一沉吟,突然哈哈大笑,伸出左脚,以右脚为中心,身体转动,左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完整浑圆、径长六尺的圆圈,犹如圆周所划,圆圈痕迹深入砖石近一寸。
这三清殿砖石虽非坚硬似铁的山石,可他随意用脚尖轻轻挥划,竟然深陷盈寸,这份内劲实是世间罕见。
众人心头不禁暗自心惊,不知他此意为何。
卓凌风悠悠道:“你说我身法诡巧、剑法神妙,你又出身丐帮,那我们就赌上一局?”
方东白尚未开口,赵敏眉头微蹙道:“怎么赌?”
卓凌风淡淡道:“我就站在这圆圈之内,也不用兵器。
他只要能将我逼出这圈子,就算我输了。若我夺了他的长剑,从今以后不许他再用剑,就让‘八臂神剑’真正绝迹于天下!”
众人张口结舌,不由呆住,卓凌风神气内敛,但目光一闪,有如虎豹鹰隼,适才连败两大高手,那可真是动如风,静如山,绝顶高手风范尽显无疑。
然则这个赌,未免有些太大。
更是太过看不起方神剑!
方东白一股浓浓血色涌上脸颊,眼睑连瞬,细微寒光若影若现。可这狠厉之色来去极快,忽又见他呼出一口长气,恢复冷静,淡淡道:“卓帮主,你如此小视于我,今次你胜了还好,倘若败了,不但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你也再无颜面对世人!”
卓凌风见状,心底生出一抹遗憾,他突然觉得方东白不但武功为丐帮长老之冠,心性更是难得。慢慢说道:“关于我怎样,那是败了的事!至于你做汉奸,莪杀你,为丐帮清理门户……”
赵敏俏脸生寒,忍不住踏上一步,扬声道:“你就非要千方百计,将我手下的高手,都废了不可吗?”
卓凌风不去理她,目光凝向方东白,正色道:“我们这些习武之人都是满身孽债,两手血腥之人。纵然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那些人的亲朋好友中,也多有为之报仇者。
这其中就是非难辨,对错难分了。
而你昔年为何叛帮,你既然不说,这早成过去,我也就不问了。
可你一身好本事,应在有生之年,作几件大快人心,或是有益人间的事,纵然有朝一日死于江湖,那也是人生宿命,死得心安理得!
可你却投身元廷,无论是我个人为了为汉人剪除一个对手,还是我以副帮主身份清理门户,都能说的过去。
然则今日时机不对,不能杀你!
可以后再另挑时机杀你,我又不想。
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赌上一赌,而这也是我深信,你八臂神剑还是个心有义气的男人,你懂吗?”
赵敏越听越惊,卓凌风目的就是不想让方东白再为自己卖命,气的脸色铁青,喝道:“卓凌风,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卓凌风与之四目相对,惊如雷电交击。
卓凌风见她目露威棱,心头不禁一颤,他隐隐猜到赵敏放了三场比武,就是为了让自己成名,只是内心却又不敢全信她,但多少有些心虚,当即负手望天,不去看她,涩声说道:“郡主娘娘,我这人先明后不争。
我早说过,你虽然是蒙古人,但若不帮蒙古,我可以拿你当朋友,但你帮蒙古,我就一定要拿你当敌人!
你来了武当山,诚然你做了多番让步,可下次呢?
我看在这份情面上,以后若需要出现在你面前,会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其他的,我该做的肯定要做!直到你我不是敌人的那一天!”
赵敏怔了怔,定眼望去,卓凌风仿佛也有一丝落寞。
刹那间,她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卓凌风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感觉是那么远。
心子随即又是一颤,桃腮蕴红,感觉不胜欣慰,却又有一丝辛酸。
欣慰的是,他武功超凡,心志坚定,对于自己的坚持毫不动摇,但能因为情势做出妥协,这就是真正的强者,不枉自己倾心于他。
这一抹酸楚,却因他对自己任何行为,也不知是视而不见,还是故作不知。
不知不觉间,赵敏双眼潮湿起来,仿佛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就听方东白冷笑一声,说道:“卓帮主,若只是我们自己,倒也好说,可事关武当与郡主娘娘,我们恐怕不便越俎代庖了!”
他终究是一流高手,成名人物,出道以来,剑法上一直所向无敌,
却被卓凌风的这一赌,也给气着了。
这般藐视于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卓帮主的决定,老道认!”
方东白又看向赵敏。
卓凌风听赵敏半天不说话,目光转去,见她眼中泪光星闪,仿佛很伤心,心中倏忽间生出一种异样感觉,胸口就是一堵。
但一想此女诡计百出,眼泪一直都是说来就来,当下皱眉道:“不过,提前说好,得真的向我攻击,你可别站在圈外,玩弄那种小儿把戏,故意引诱我出圈追你!最后却说什么我出圈了,所以你赢了!”
方东白蓦的两眼瞪圆,厉声道:“卓凌风有你这样羞辱人的吗?”
卓凌风瞥了一眼赵敏,方东白猛然悟及,他是怕赵敏逮住语言漏洞,玩这一手。
赵敏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凄然之余,又有一丝心喜,他对自己真的太过了解。
因为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想过,但这也足见卓凌风从心中不信自己,一直防着自己耍诈,不觉一股浓浓的怨怒之气直冲头顶,喝道:“这混小子不知好歹,阿大将他的胳膊给我卸了!”
方东白明知卓凌风厉害无比,但也受不得如此小觑,早就有心出手,一得赵敏首肯,立即拔出长剑,扬声道:“得罪了!”
只见他身形晃动,长剑倏振,仿佛蛟龙奔腾而出,直奔卓凌风心口。
青光闪处,发出嗤嗤声响,内力之强,实不下于那个秃头阿二。
众人凛然而惊,别说他手持长剑,便是破铜烂铁,那也是威力惊人,“神剑”两字,果然名不虚传。
卓凌风伫立不动,直待剑锋及体,才将身子一侧,方东白长剑贴着前胸嗖地疾掠过去,他凛然间正要变招,卓凌风手出如风,挥洒过来,左手拇、食二指掠出,拈向剑锋。
这一击迅奇兼俱,只看的全场观战之人,无不暗生敬服。
只听嗡的一声,长剑上如有水波翻滚,卓凌风一股暗劲,由剑上直传过去。
这等借兵刃暗传内家真力伤敌的手法,非有极精深的内功,决难办到。
方东白只觉虎口酸麻,长剑几乎脱手,他心中虽然惊骇,但却毫不慌乱,右腕暗加内功一震,长剑倏忽间倒卷过来,刺向卓凌风咽喉。
卓凌风暗暗喝彩,心道:“此人艺业果然不凡,无怪号称神剑!”身不转,步不移,双脚仿佛钉在地上,上身一偏,左手一沉,避开剑势的同时,侧身一肘,横击过去。
方东白震剑解危之后,但觉大力骤至,身子一侧,长剑斜斜划下,剑刃朝外,卓凌风这一肘纵能伤己,也得卸了他的胳膊。
不料卓凌风猛然变招,施出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仿佛暗风拂柳,手腕翻转之间,穿隙而入,硬扣方东白握剑脉门。
方东白眼见如不及时收招,自己剑伤不到他,还得被他抓住手腕,当下一吸丹田之气,飘身后退。
这几招攻拒之学,无一不是惊险绝伦、凶猛异常的手法,攻的凌厉无比,化解也恰当至极。
但方东白攻袭之势被卓凌风中断,若公平交手,卓凌风自然可以进迫,稳占先机,但他有言在先,不能出圈。
便让方东白得到了空隙,他收剑诈退,尚未停稳,忽又揉身进剑,旋风般刺出数剑。
这一进一退,均如闪电。
殿中嗤嗤之声大盛,剑光如一个大雪团,将卓凌风罩在其中,几乎不见人影。
武当弟子见了这等声势,但觉背脊生凉。
赵敏心子怦怦乱跳,大为心急,紧握拳头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她刚才气急之下,才口出恶言,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此刻但又看不清两人动作,想问玄冥二老,但见他们各个神色严峻,不便多问。
方东白剑招凌厉狠辣,长剑一轮急攻,化作一道青虹,所指无不是人身致命要害。
卓凌风却不然,身子时如风来草偃,时如泰山巍巍,却总能在方东白长剑击出之时,指袭他的脉穴要位,迫他自行撤招。
这等巧袭手法,不但要认位奇准,而且要快速绝伦,在对方招术击出一刹那间,抢先封袭对方脉穴,迫使敌人自动撤招。
不过此等手法,乃武学中极难练成的手法,非有绝佳内力、非凡武功,不得使用。
这可真是一招失错,非死即伤。
但卓凌风这种截手法,非具有上乘武功之人,不易看的出来,尤其方东白攻的凌厉无比,长剑将卓凌风圈住,旁人哪能知晓?
其实两人过了几招,方东白已为卓凌风斩脉袭穴的指掌,迫的手忙脚乱,心中暗生惊骇。此时更是越斗越怕,激斗五十多招,对方脚步都不移一下,就将自己诸般攻势化解,那是他生平使剑以来从所未遇之事。
方东白连换六七套剑术,纵横变化,奇幻无方,旁观众人只瞧得眼都花了,卓凌风双手也是随意挥洒。
哪怕方东百绕到他身后出剑,卓凌风也不转身,忽而右袖拂出,忽而左袖攻敌,屈曲如意,快慢随意,纵然长剑刺中他的袖子,却也像是刺中软盾,遮天盖地,决难攻入。
卓凌风人长得风神俊秀,武功轻灵潇洒,落入人眼,令人不胜倾倒。
但场上不乏武学上的大行家,见此情形,均觉不可思议。即便是张三丰也晚生多年,无缘亲眼目睹全真武学的威力。
要知世间武功,一掌拍出,一脚踢出,大多出尽力气,以求敌手无力抵挡,无从躲避。
也因此缘故,出招时用的气力也往往太过,一分的气力就能破敌,却用了两分,有如杀鸡用了牛刀,力气不免空费。
全真武功则不然,讲究的就是避强击弱、消势攻敌。
倘若一分气力能办到的事,却用了两分气力,这就是学差了道。
这也是“天罡北斗阵”能够以弱胜强之奥义,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更是全真教号称武学正宗之根由。
因为这样与人对敌,不会浪费丝毫气力,这才是柔韧绵长之因。
这其中道理,与武学常说的“借力打力”颇为相似,但“借力打力”是借他人之力,“天罡北斗阵”却不但借他人之力,亦借自身之力,相比之下,高明许多。
全真教好多上乘武功,卓凌风未曾学到,譬如“先天功”“履霜破冰掌”等等。
然而“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最为上乘的武功,是王重阳花了无数心血凝结而成。
复阳子将之复盘,其他武功也不需再去追求,到了卓凌风这,也是如此。
他克敌制胜的武功多的不胜枚举,只要以全真武学要义为根基,什么招式,或者世上没有出现过的招式,都能肆意取用,用之不竭。
方东白武功、内力均胜不过卓凌风,却想乘着他不能出圈,一意击败对方,将内力催发至极,妄图以快取胜。
卓凌风则是以逸待劳,有时为形势所迫,不免与之争强竞快,多数时候却能以慢打快,落到众人眼里,则显得忽快忽慢,悠然自若了。
这幅场景就和当年“全真七子”面对梅超风时,布成“天罡北斗阵”,若想伤她,随手之间,但武功高强的对手难找,只想多打打,还能练练功。
张三丰看到这里,也是暗暗点头,心想自己若与卓凌风易地而处,也只能以静制动,以慢打快才是制胜之道。
但自己百年修为,又身负“太极功”,方能快慢由心,攻守自如,卓凌风却又凭的什么?
张三丰注视良久,始终难得其妙,回想卓凌风适才施展“天罡北斗步”,难道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也是天罡阵法之精要?
想到这里,张三丰怅然若失,忽然间竟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抬眼望天,定定出神。
方东白连换了五六套神妙剑法,剑招渐见涩滞,手中宝剑仿佛成了累赘,根本递不出去,剑招施展不开,额头上却已渗出细密汗珠,心中异感越发强烈,直觉卓凌风此时要夺了自己长剑,举手之劳。
只是他一直望着自己,目光却似穿透自身,也不知再传递什么意思。
玄冥二老目光闪烁不定,面色愈发凝重,心道方东白的剑法虽未登峰造极,但若自己身当其锋,也不易应付。
可卓凌风两脚不挪地方,无论方东白如何变化,始终不落下风。更叫人吃惊的是,几天不见,卓凌风武功长进一至于斯。
“莫非当日他说三个月后,胜我二人联手,不用三十招,不是狂言?”
这念头让玄冥二老心神陡震,对视一眼。
这是两人初见卓凌风之时,他说的话,只不过那时候,两人觉得卓凌风年轻,再吹牛,现在却认为,这仿佛是真的!
怎能不让人为之心惊!
方东白此刻已经知道卓凌风别有用心,就是拿自己当成了练功的靶子,是以不肯当真下手击败自己,不禁心中大怒,忽听—个娇脆的声音,起自身后,道:“退下吧!”
方东白听郡主召唤,却猛地朗声长啸,须眉皆竖,长剑中宫疾进,那是竭尽全身之力的孤注一掷,乾坤一击!
卓凌风见来势猛恶,只好身子疾转,使一招“手挥五弦”,右掌横抹在剑刃上,抹至剑锷之处,无名指与小指轻轻一弹他腕部“外关”、“列缺”几大穴。
方东白骇然色变,明知对方这一式掌抹剑刃乃是险招,自己只消将剑身一竖,便能将其手掌切掉。
哪料对方掌上有如万钧之重,自己掌中剑丝毫移动不了,虎口一热,长剑脱手,手上一轻,那长剑明晃晃到了卓凌风手里。
方东白反手成爪,疾拿卓凌风脉门,怎料手心又是一沉,剑柄又被送了回来。
这一夺一送,快如电光石火,方东白浑然不及转念,一时手握长剑,面色苍白,呆在当地,浑身冰凉。
卓凌风却静静站立,两手垂于体侧,仍如玉树临风,意定神闲。
旁观众人除了玄冥二老等寥寥数人,均未看清这几下变化,还道是方东白听了赵敏之令,自行收剑,也不知二人谁胜谁负。
方东白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卓凌风饶而不杀,他并不怎么感激,他宁可战败而死。
但卓凌风夺剑还剑,却令他这位“八臂神剑”感激不尽,缓缓道:“多承盛情。”
卓凌风摇了摇头,叹道:“郡主出言再先!”
又道:“在下一生之中,会过无数高人,但如阁下如此身手,却也不多。
只不过剑乃百兵之君,剑法乃是修身养性之术,绝非杀人夺命之功。
所谓:‘剑出七分自须收,得饶人处且饶人。’正是此理。
你昔日能做到丐帮长老之位,绝非只靠你这身惊人艺业,定然没少做行侠仗义之举。
看在这份上,卓某不揣冒昧,说了这番肺腑之言,尚望不要辜负我这份好心。”
方东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以后不要给元人卖命,不禁默然。
走到赵敏身前,躬身道:“主人,小人无能,甘领罪责。”
赵敏看看方东白,缓缓道:“不怪你!”
又盯了卓凌风一阵,一咬朱唇,冷笑道:“今日看在卓帮主面上,放过了武当派,我们走!”
她手下部属抱起阿二、阿三,向殿外便走。
卓凌风叫道:“且慢!”
赵敏脚下一停,过了半晌,说道:“我说话算数,黑玉断续膏随后奉上,也会放了武当派的人。但这放人的法子也有许多种,你我是敌非友,放的不能太过容易,省得父王知道,责罚于我。”
卓凌风心想:“你在你父王心中,胜过一切,纵然天下也及不上!他舍得责罚你,忽悠谁呢?”
仰脸一阵大笑,说道:“好,你若真言而有信,也不枉我一番心意!”
他突然一整脸色,星目上神光闪闪,接道:“但若口不应心,日后悔恨无及,可别怪我!”
赵敏一咬银牙,忽地转头目注卓凌风,慢慢道:“卓帮主,你就这么不信我?”
卓凌风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我们是友非敌,况且你我相识以来,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吗?
刚才你不还说女子与小人相类,我敢信你?
你说是黑玉断续膏随后奉上,谁知道你准备拿毒膏还是药膏,我提醒你一句,也只是希望你,不要做什么无用功,失了体面!”
赵敏听得两眼喷火,咬牙一笑,森然道:“卓凌风,你这样待我,将来可不要后悔。”
卓凌风目中寒芒一闪而过,审视她半晌,忽地漫不经心道:“你就是这样,喜怒无常,随哭随笑,谁能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两句话不对,你又开始威胁人,呵呵……”
赵敏面肌抽搐,目视于他,露出一丝苦笑,幽幽说道:“后会有期!”
声音小得出奇,除了她几乎无人听到。
说罢,转身走出三清殿,一众手下拥着她,快速出了紫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