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垂目望去,赵敏两眼微合,没了声音,他吃了一惊,连忙用手去搭赵敏腕脉,只觉脉像沉而有力,全无异状,这是睡了过去。
心中暗骂自己:“我真傻,我有神功护体,连日赶路,尚且感到疲倦,她一个弱女子,长久赶路,昨夜又与我周旋。
心中还藏了这么多的心事,心力交瘁之下,一定疲倦极了,昨夜下山,也肯定没睡好,今早却又早早上山,我却与她说这说那的,也难怪她叫我大笨蛋。”
卓凌风这时心中早就满怀柔情,眼见赵敏肤若凝脂,眉似弯柳,红唇如樱,她身着布衣,身姿看起来不够曼妙,体态也不够玲珑,可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很是娇憨,再没了统率群豪,挥斥方裘的凌厉。
这一抹笑,在卓凌风眼里,觉得这就是幸福的笑,他很想就这么让赵敏就这么枕着自己睡下去。
可青天白日的,武当派的人肯定等着“黑玉断续膏”,只得伸手揽住赵敏的双腿,将她轻轻抱起。
卓凌风动作很轻,很小心,生怕吵醒了她。
这一刻的他,仿佛都忘了自己有一身盖世的武功,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心里只剩下了呵护。
因为这一刻的赵敏,她不是什么志胜男儿的郡主,她只是一個小女人,一个知道身边有丈夫的小女人,一个期盼丈夫呵护的小女人。
那卓凌风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平淡的男人。
但他一入手,就觉这双腿浑圆光滑,骨肉亭匀,增一分则太丰,减一分则太瘦,纵是隔着布裙,亦有一种柔绵之感,竟让他一时不忍移开。
但好在卓凌风还知道轻重,心神回转,将赵敏慢慢放在床上,为她轻轻盖好了被子。
这才走过一边,从怀中取出了金盒。
现在也算自己一个人了。
终于可以看了。
也不知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一边想着一边展开金匣,赫然入目,匣中盛着一绺黑发,黑发之下压着一纸素笺。
他抽出素笺,白纸乌墨,写着几行簪花小楷:“与君相逢,忧之深也。
与君作别、痛之切也。
然当此节,方知爱切。
今日一别,非妾之望。
世事无情,心愿难遂。
妾有千言,一纸难述。
心有万语,无机可言。
至诚君子,有情有义。
功业是非,妾有深忧。
一餐一眠、妾愿陪之。
人情冷暖、君自深知。
阴谋诡计、君切防之。
金盒夹层,灵青暗藏。
情孽纠缠,呈物如心。
以发寄思,不足一顾。
君自珍重,妾之望耶!”
这短短数十字笔势纵横,然颇为生硬,少了他在绿柳庄所见之字的妖媚,很多字上也沾染水渍,墨迹洇染,几乎难以辨认。
它知道,这是泪渍。
显然赵敏边写边流泪。
饶是卓凌风修为高深,但望着这一缕黑发、一纸素笺,不知不觉间两眼酸涩,视线都模糊起来,他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一股莫名凄凉涌遍胸臆。
这时他才懂了赵敏,为何坚持要让自己一个人看。
因为她的一片真情尽在其中。
任她再是热情似火,与汉家女子大为不同,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家,此等心事自不能让外人知晓。
这一缕头发,寄托了她的无尽愁思与相思。
这一纸素笺,写不完她的千言万语。
大到功业是非、小到一餐一眠,或许连赵敏自己都未曾想过,她竟有这么多话要对自己说。
卓凌风更清楚,自己若绝情至斯,不愿跟着赵敏去向山顶,没有机会倾听她的肺腑之言,让她就此伤心离去。
这一别再见,或许已然无事人非。
因为无论是她放了武当众人,还是一众手下将武当山之事告之汝阳王,赵敏都是一个被禁足下嫁的结果。
卓凌风深信这一点。
他清楚赵敏在原轨迹中对待张无忌,多少还注意点影响,而且明教毕竟有几大高手降临,颇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赵敏退却,可以说是势不由己,权衡之下不得不退。
可自己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汝阳王身为统兵大将,他岂能不知自己女儿故意留手?
毕竟人力有穷尽,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没有能力,能在数百武学名手包围下,让武当不损折一人。
任谁也不行!
知女莫若父,汝阳王不用亲眼看,也会明白女儿是赤裸裸地,对一个汉人有意了!
再随着自己与明教结盟,名头传遍天下之日,也必是赵敏下嫁他人之时。
卓凌风想着想着,眉眼泛红,不知不觉间,两脚已经来到了床前。
悄立半晌,眼见赵敏一头青丝拖于枕畔,那长密浓黑睫毛,那梨涡微现的双靥,那雪白如脂的秀颈,娇艳的面庞犹如柔弱无助的赤子,心中不胜怜爱,这一刻他的心儿,都已融化了。
这时间,忽见赵敏睫毛轻轻一颤,眉头耸起,喃喃叫了声:“卓凌风,不要走,不要……”一点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卓凌风呆呆望着她,不由想起她适才说:“我若死在你手里,定能叫你记一辈子,你不能陪我一世,记我一世也是好的。”
他的眼泪也已经悄悄流了下来,这一刻他的心又碎了。
以前的卓凌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赵敏能对自己情深至此、情重若此?
这份浓情厚谊,别说张无忌难望项背。
卓凌风几世为人,他也是从所未见。
纵然书本中的爱情,仿佛也只有黄蓉爱上郭靖可堪比拟。
同样是一面之缘、同样是短短数日,黄蓉心里就满是郭靖。
然则郭靖至诚至真,胸阔似海,卓凌风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资格与其比肩,
赵敏说自己有一幅超卓伟岸的心灵,卓凌风以前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他也不敢说自己具有此等心怀!
他的种种作为,只是想从心。
从的自己心!
他觉得有些事就该那么做,那就这么做!
最主要就是全真内功要求人心思纯澈,若是违心,影响修行。
况且他还有集运珠,要求声望值。
这就限定自己要做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否则安有声望?
笑傲世界的东方不败天下第一,有权有势,威名震动天下,人人畏惧。
可他有声望吗?
他算得上德高望重吗?
绝大多数人对他有畏惧,却无敬服之心的。
种种原因,久而久之,这就导致卓凌风的行事风格,首先在旁人角度上考虑问题,为他们的行为先找出合理解释,若不能说服自己,那才决定做什么,并非去想什么自己能够获得什么好处,什么快意!
故而他一路走来,敌人遇到很多,但动手杀过的人却很少!
要知道以他的武功,若真想杀什么人,很难有人能够逃脱。
可这种自然而然的事,落在赵敏眼中,却让他的形象无比高大、无比伟岸。
但是卓凌风自己,却深觉有愧。
因为他知道,自从来到这倚天世界,他的有些行为并非从心,而是违心!
他无数次也曾动过大杀心,有过推倒重来之心,只是最后强行按耐住罢了,也只有这个傻丫头,觉得自己什么都好。
爱情,果然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一念至此,卓凌风不觉痴了,将这一纸素笺与秀发紧紧贴在心口。
这一刻得他,非常清楚,自己彻底俘获了面前这个女子,可自己也被她俘获了。
彻底的俘虏了!
这一次不是绿柳庄钢牢困人,而是真情束心。
卓凌风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与盈盈相比,她的爱更热烈、更不顾一切。
盈盈面对孝义难两全的局面,她能陪着自己一起死,却不会反对父亲、背叛父亲。
而赵敏这个傻丫头,她不但能陪着自己一起死,还能背叛父亲。
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弃家族、抛兄弃父、撇下了自己的富贵尊荣、女儿矜持,执意要跟自己这个有妇之夫在一起。
但自己的所做所为,却让她背负了莫大的委屈。
卓凌风又愧又喜,若非她堕入爱河无法自拔,以她的本事心机,自己早已死无葬生之地了。
心生此念,卓凌风瞬间想到了自己掉下绿柳庄的那一幕。
那一日自己明明都抓住了赵敏的脚,以她的武功,不该直接掉下来,以自己的轻功,只要一瞬之间的借力,也足够自己飞跃上去的,却被她用身子从半空砸了下来。
以前以为是自己从半空坠落的重力太强,但现在他却觉得,是赵敏故意掉下来的。
或许那时的鹿杖客已经飞跃过来了,就待自己纵出洞口,无所依凭之时,飞来一掌,送了自己性命。
而赵敏不忍如此,却又不能喝止,只能用身子将自己砸下。
卓凌风看着赵敏的睡颜,往日的种种,都如同花开花谢,一幕幕呈现在他的眼前,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当真叫人又惊又喜,又愧又爱。
忽又听赵敏梦呓道:“卓凌风,别……杀我父母,你也别……杀我兄长,我听你的话,不帮着蒙古啦……”
这句话一出,卓凌风心中有如投石入水,荡起重重涟漪,霎时间再也忍耐不住,泪如开闸放水一般。
这一刻的他,什么神功心法,什么修为定力,一股脑的抛到哇爪国去了。
他忽然发觉,自己竟不曾真正明白过这个女子。
他一直认为赵敏身不比男儿烈,而心胜之,可她骨子里终究只是一个小女孩。
在孝、义之中做选择,对她而言,到底太沉重了些。
她不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
她也喜爱父母兄长,只是原轨迹中,张无忌生死操于父亲之手,她难以两全,不得不保一方,放弃一方。
可她心里也是痛苦过的,尤其汝阳王战死沙场,她的内心不知多痛。
可谁让她爱上了张无忌造反头子,那一缕悲伤或许强行按在了心底深处,以免张无忌为难!
想到这里,卓凌风心中对赵敏是既爱且怜,凝视着她的睡颜,一股热血直冲胸臆:“她难得两全,可既跟了我,我就该让她两全,无论多难,我都应该做到!
这一切不该由她再来承受了!”
可突然间,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异常清晰地冒了出来:“卓凌风啊,卓凌风啊,你真配得上她吗?
这世间,唯有真情难负。
你明知自己有今天没明天,凭什么在这里故作深情?
还说什么不能做薄悻寡情之人,你也真是可笑!”
“卓凌风啊,卓凌风,你是汉人,她是蒙古人,杀了她是为天下除害!
你直接拔剑便杀,任谁都得说一句,你是一个不为美色所惑的好汉子,真男儿!
可你就是贪恋人家美色,还百般寻觅缘由,无非是想抱得美人归罢了!”
“你与张无忌称兄道弟、人家将九阳真经、医毒二经传你,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
“见色忘义之徒,这世上再无人比你更无耻!”
“任盈盈呢?
你嘴上说爱人家,可她还在孤零零的饱受相思之苦,分别还不足一月,你就立马又对别的女子动心,其心可诛!”
“是啊!自己在这里怀抱软玉,而她呢?
唯有孤孤单单,忍受无尽的痛苦。”
“元廷灭亡之时,就是你离开之日,赵敏如何?难道也要让她跟任盈盈一样吗?
任盈盈还有父亲、下属,可她呢?
她叛国叛父要的只是一个你,你却也就那么没了,是不是要让她死?”
“怎么?难道为了她,你要放弃抗元事业?以此换取和她双宿双栖?”
“那任盈盈呢?”
“卓凌风啊,卓凌风,你已经有了穿越诸天世界,追逐长生的机缘,你还想与常人一样,拥有一段美满幸福的感情经历?
呵呵,这世上可有如此诚心如意之事吗?”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此乃天道,任谁也无能违背!”
“天下间的好事,没有让一个人都占全的道理,你现在活着每一天都是世间最大的孽债!你就应该死了算了!”
“呵呵,你嘴上念着最难消受美人恩,心里却反而很是满足,你觉得你比世上任何人都强!”
“你以为你是穿越者,就比世上任何人都了不起吗?
你那份先知优势已然丧失殆尽,你想好自己以后怎么死了吗?”
卓凌风大为骇异,他明知这是自己心中所想,可自己现在不愿去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霎时间,这种种念头仿佛江潮海啸,一股脑儿钻入卓凌风心中,直让他心情郁结,无法自拔,心口刺痛,脚酸腿软,颓然坐在地上,脑海空芒一片。
卓凌风修习玄门真功,内功深湛,行事心无所亏,然而他在昆仑世界遭了一劫,致使功力大减,又在昆仑山中修习九阳神功、吸星大法,还吸了朱长龄毕生功力。
朱长龄功力深厚,却心猿意马,以卓凌风的定力修为,将其内力融合化解,没有任何难度。
然则卓凌风出了昆仑山后,功力与日俱增,无时无刻都在恢复真力。
他本不想破坏原来轨迹,怎料从搭救峨眉灭绝师太起,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大有被裹挟之势,心中患得患失,念头不得通达。
与赵敏之事更是陷入了无限的纠结迷茫,
而情念、欲念乃是修行内功之人最大的魔头,也是修炼之人需要降服、抛除的。
卓凌风心中自觉无论怎么做,最终都是对不起人,这时间听到赵敏呓语,心里压抑许久的纷乱念头,齐齐汹涌而出。
他运功拼命压抑心底的声音,可似乎仍看得到一张面孔,鄙夷、不屑地对着他。
一霎间,心中悲伤绝望、惊骇狂怒,渐渐迷失其中,忽忽若狂。
忽尔,赵敏又呓语喃喃道:“卓凌风,你别吓我了,我不做蒙古人了,你不是娶亲了吗?我也决定了,不跟她争着做姐姐了!
大不了,我以后让着她点!”
这些话灌进卓凌风耳朵里,直如利刃穿心一般,让他顿感丹田悸动,腾地一下,犹如渊中蛰龙得雷雨之势一跃升天般,气机蓦然乱窜,他浑身僵直,大汗淋漓。
卓凌风亡魂皆冒,这正是师父昔日传功时一再告诫他“走火入魔”的征兆,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但此时气机已如活龙一般周身乱窜,全然不受掌控。
他虽在极度骇惧之中,但神功自行护体,护持他灵灵不昧,急忙将手中的发丝与素笺放入了金盒之中,将其扔在了一边的桌上。
这才运功收束真气,怎料真气翻腾,无法抑制,气机愈来愈是强盛,在奇经八脉周流不已,猛如海潮,迅似电闪,真气收束不住。
刹那间,他杂念纷纭,堕入无边幻象,
眼前尸山血海,饿殍满地,汉人不如狗。
笑傲世界,沧海桑田,盈盈化为一堆黄土。
离开此世,赵敏胸口插着匕首,那绝望得眼神,伤心的话语。
这一幕幕直让卓凌风悲伤绝望、惊骇狂怒,渐渐迷失其中,眼里透出一股子癫狂,俊脸扭曲,透出无比狰狞。
世间万物,刚极反柔,穷而后通。
卓凌风修习数大神功,蛤蟆功、吸星大法霸道绝伦、道家武学却失之谦退。
他巧得造化,若是循序渐进,刚柔冲盈,大可相反相成,融会贯通之日,武学成就不在古往今来,任何武学大师之下!
然物自腐,后虫生,乃是天道。
故而修习内功之人最忌大喜大悲,全真教要义便是正心诚意、少思寡欲、除情去欲,而这些亦是各门派修行内功之要,并非全真独然。
卓凌风此时心中郁结难舒,心中混乱越甚,他又一直试图将各大神功融于一身。
此时又因外力引诱,心中念头化为种种心魔,引得真气翻腾不止,这还在其次,更要命是赵敏的喃喃自语,句句直指卓凌风心病。
这一刻的他,一股内气从丹田生起,小腹里似有一个火热的大皮球,吹气一般鼓胀起来,灼痛无比。
他以吸星大法的法门散之于窍穴,将真气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处脉穴,痛苦也不稍减。
他身不由主地一震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还是以极大定力坐了下来。
九阳神功的积蓄内力之法,本就天下无二,丹田之中源源不断的产生内息,就需要他将其散去经脉窍穴,可他此时真气又不能如臂使指,根本无力化解。
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自尽,去了结痛苦。
卓凌风修习九阳神功、吸星大法功力与日俱增,真气一旦不受控制,他就只有经脉崩绝、七窍流血的下场,就如同昔日的明教教主阳顶天一样。
就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当儿,卓凌风蓦感一股暖流贯顶而入,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心如磐石、如如不动,心魔幻像,皆为虚妄!”
卓凌风仿佛感到一股冰凉的溪水在冲刷自己,稍减难受,但他仍处于半昏半醒之间,听到声音,还只当幻听幻觉,是以无动于衷,
过了片刻,那个声音又道:“闭目冥心,固静思神,气沉丹田,手抱昆仑,以意引气,上下来回,九转破关。”
这一次的一字一句,都仿佛刺在了卓凌风心上,直有醍醐灌顶之效。
卓凌风灵机震动,倏尔脱出幻象,清醒过来,这声音并非幻觉,而是当真有人说话,他更是听出了这是张三丰的声音。
卓凌风福至心灵,张三丰在他百汇穴上以内力助他镇定,而免走火入魔。
张三丰受伤之身,不能以内力助卓凌风降服心魔,可他是武学宗师,知道卓凌风是胡思乱想,引得心神无法宁静,将体内积蓄的内力全部引动,这一拍的部位恰到好处,
卓凌风心中一静,便可自行运功,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突然间一股清凉涌出心头,刚才差点把他活活烧灼而死的热气,如潮水般迅速减退,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
卓凌风暗暗心喜,瞑目趺坐,放松心神,集中精力,驱除心中杂念,收束导引真气,循脉而行,透穴而入,勾连内外,走遍周身百穴,但见他面色红润,头上冒出阵阵白气。
张三丰本来是为了徒弟找过来,怎一进院子就听卓凌风呼吸急促,闪身进屋,见他宁静片刻,便即欢跃,知道他是走火入魔了,急忙出掌抚按百汇穴,让他得以清明,降服心中魔头。
卓凌风运气走满了一个大周天,只觉全身一震,脑海一片空白,有耳不能听,有眼不能看,四周茫茫一片,俨然置身虚无。
静悄悄地再没一点儿声音,好似身处九天之上,风儿自身上划过;又仿佛置身山野,眼前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至于张三丰则是另一幅光景,他助卓凌风入定后,见其呼吸平缓,面色红润,知道已无大碍,便想撤掌,怎料手掌一紧,从卓凌风百汇穴上生出一股极大吸力,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往外狂吸。
张三丰修行百年,道心坚圆,不惧外邪,然而小腹要害被少林“金刚般若掌”打中,内伤极为沉重,又怎能抵抗卓凌风的神功大法?
霎时间,就觉体内真气奔涌疾走,经脉酥麻酸痒,诸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