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的琴房并不是按照一个人一间的方式配备的,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有人不过来练琴会造成很大的浪费。
因此不管哪个音乐学院,学校里的琴房总是非常的紧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稀有。
大家要么自己出去租房子住,里面放一台钢琴,要么就是大早上刚刚起来的时候,就跑过去抢琴房。
因为只有一些特别垃圾的时间,琴房才会有空闲的机会。
而等到上午第一节课开始之后,琴房便会进入超载的状态,所有人都只能在教学楼的操作台前,等待着琴房里的同学练琴结束,将位置让出来。
傅调刚刚回到学校,一时间忘了这件事,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略微有点麻。
如果这個样子下去,他感觉自己可能完全没有机会排上琴房。
毕竟按照他的记忆,学校里绝大多数人都会一直练到晚上十点钟大楼关门。
每一次晚上十点最后一班回宿舍的车子,总是特别的紧张。
傅调看着手中的乐谱,一时间有点犹豫。
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他往前面探了探头,前面似乎还有十几位同学在等待,而电梯那边一直没有人签退琴房。
感觉如果继续等下去的话,可能需要等上半个小时左右。
一时间,傅调无比的犹豫。
“傅……调?”
一个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傅调转头望去,是一个高高大大穿着纯白色T恤的男生,看模样似乎快有两米,身体体型特别大,可能有两百三两百五十斤左右。
甚至可能更重。
他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站在那边周围其他人似乎都成了小不点一般,在人群中极为的突出。
傅调看着他猛地想起来,这人似乎是他的舍友,是一个唱声乐的,叫做卜了,看上去应该读伯撩,但是实际上,却是读伯乐。
这人是他记忆中的舍友,在刚刚开学的时候见过一面,他挤进宿舍的时候显得宿舍特别狭窄,感觉无比的压抑。
傅调之所以能够记得这么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整个学校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他比大小。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体重太重,身上并没有特别多露出来的肌肉,傅调真的以为他其实是一个打篮球的,或者打橄榄球的,而并非是一个唱声乐的。
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能以貌取人。
卜了虽然落榜了三年,但是据说他第第二年就已经是省统考前五十,拿到了星州夏大音乐学院的邀请。
由于他觉得自己有音乐天赋,于是决定复读,第三年是以海城音乐学院美声组第一的成绩,江洲音乐统考第二的成绩进入海城音乐学院的。
同年他还拿到了水木大学,中央院,华国院等音乐学院的邀请,甚至还有一些国外的音乐学院。
而傅调记得自己当时,统考好像是三十多还是四十多来着?反正和卜了差了很远。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视唱练耳乐理上差了一点。
卜了看到傅调转头,不由得有点兴奋,如同巨轮劈开人群向着他走来,激动道。
“卧槽,真的是你,之前好像听说你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样?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参加的?”
听到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周围很多人都将自己的视线转了过来,有点好奇地看着傅调。
毕竟就算对于他们这些音乐学院里面的学生,能够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
不,或者说,能够参加这种类似的国际钢琴比赛的选手,终究还是少数。
大家很多人都会参加一些国内的比赛,而国外的比赛则是参加的非常少。
毕竟……华国古典音乐水平并不够。
傅调看了一眼周围人的眼神,微微摇头,随口道:“强者如云,听他们演奏感觉非常有压力。”
“废话了这不是?参加国际钢琴比赛还能够没有压力?”卜了白了傅调一眼,伸手搭在傅调肩膀上,没好气道:“能够参加国际钢琴比赛的,谁不是那个国家里最强的几个人,或者说最有潜力的几个人?这种比赛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参加的,如果你一点压力都没有,那个才叫做奇怪呢。”
“可是我的压力不一样啊……”傅调叹了一口气。
“压力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感觉我的肖邦之中还缺了一点点味道,和他们相比,我的肖邦感觉似乎完全不对,目前只能靠着技术还有音乐性向着前面狂奔,但是这个必然不能长久。”
不知道为啥,傅调看着卜了,莫名其妙的有一点放松。
或许是因为卜了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是实际上非常和善的缘故?
“刚刚去图书馆里面查了一点资料,大概感受到了一点点肖邦的感觉,只不过……没琴房了。”
“没琴房?”
卜了转头看了一眼队伍,猛地拍了一下手:“嗨,还好你说的早,说的及时,如果刚刚没有碰到你,我就直接把琴房给还了。”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捏起一张卡,对着傅调摆了摆:“我刚刚练琴结束,打算去上专业课,这样,你先拿我的用,我就不下了,房间号1903,19楼,回头你别忘了帮我下琴房就行。”
“多谢。”
“没事!互帮互助!我先上课去了,回头回宿舍再说。”
说罢,他将卡片塞到傅调的手中,笑着摆了摆手,便直接离开。
傅调愣了愣,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奇怪的眼神后,拿着卜了的卡上了电梯,来到了学校的琴房之中。
之前在图书馆里面看的时间太久,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差不多晚上六点多的样子,天已经几乎全黑,无数的灯光在这一座贸易之城中闪烁,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海城音乐学院的音乐大楼在海城最中心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片繁华。
傅调推开门,站在窗户前向着外面看去,总感觉脚下一阵摇晃。
就如同他当年在船舷上看着码头的忙碌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他站在了大地上,而并非大海之上。
他的视线低垂,最终还是转回了琴房之内。
不管再怎么怀念船上的生活,他终究无法回去。
他将卜了的卡收回口袋中,坐回钢琴之上,将手中的乐谱摊开放在谱架上。
当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钢琴水平依旧有进步空间之后,他便彻底沉浸在音乐的领域之中。
他不再继续追求音乐的即兴,而是开始追求音乐的深度。
他希望,自己可以同样将这个更加困难的古典音乐,演奏到和他爵士一样的程度。
而他将不再是五大洋的第一钢琴家,他希望自己同样可以成为,七大洲的第一钢琴家!
手指在空中微微停顿,随后猛地按下。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