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斯曼音乐学院。”何深对着傅调点了点头，立刻补充道：“不过我个人建议你现在不要答应他，毕竟你现在答应他，后面其他音乐学院的邀请你就收不到了，要知道如果你拿到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不仅仅是这一家伊斯曼音乐学院的邀请，还有其他音乐学院都会给你递来入学邀请，邀请你跟他们学校里的大师学习，如果你现在答应他，后面就不好弄了，毕竟你要知道，你在所有人那边都算得上是一个还不错的香饽饽。”

何深对着傅调耸了一下肩膀，随后挤到傅调与克里斯之间，握上了克里斯的手，笑眯眯地开口道：“别说那么多，你先把你的条件列给我们听听，然后我们再讨论要不要加入你的音乐学院里面学习。”

“喂喂喂，拜托，好歹我伊斯曼也算得上是全美最顶级的音乐学院之一，里面的顶级钢琴大佬虽然说没有那么多，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你就这么直接把我拒绝了？给我点希望好不好？”

“废话，空手套白狼谁不会啊，我也可以啊，你能不能也给我一定的希望？让傅加入我的音乐学院，成为我的学生？”

何深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克里斯的腰部，戳的他直接倒退了两拳，装作一副特别痛苦的模样，伸手想要说什么。

结果还没有说话，何深便直接开口堵住他的嘴道

“别装了，打足了我请你吃饭，你别指望我帮你说你的学校好，我都还没有让傅调来曼哈顿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装可怜装惨都没用，我可以比你更惨更可怜。”

“好吧好吧……”

克里斯看着何深这個样子，便大概知道自己可能是没戏了，只能起身。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的衣服重新规整后，对着何深开口问道：“不过何，你请客还是很不容易的，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吃什么？吃土耳其肉夹馍啊，还能吃什么？你想吃几个吃几个，我请！”何深语气极为豪迈。

傅调看着何深，表情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意外，何深总是能在各个地方发现最便宜的食物，并且能够吃上两三个月都不会觉得腻歪。

土耳其肉夹馍在全欧洲都可以算得上是最便宜的食物之一，几乎等同于华国路边的煎饼果子，与煎饼果子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里面是有肉的，很多地方美食缺少街头小吃的地方便会出现大量这种土耳其肉夹馍，比如说德国，这玩意几乎成了德国的国民小吃。

唯一一个有点例外的便是意大利，他们那边街边的意大利面条，意大利披萨同样很便宜，能够跟土耳其肉夹馍战个平手。

毕竟这玩意两三欧一个，在波兰这边物价稍微便宜一些，不过也同样要七兹罗提，而意大利面条出了意大利，最便宜的可都需要将近20兹罗提了。

克里斯看着何深，眼睛都不由得瞪大，特别是跟着何深走到一家街角并没有什么人排队，头顶上挂着巨大的“土耳其肉夹馍，开业特价，5兹罗提/个”的标识，整个人都有一点迷茫，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后，伸手拦住准备带着傅调余天佑俩人进去的排队的何深，无奈道。

“好吧，算了，今天不用你请我了，我请你吧。”

“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

何深看着克里斯笑得眼睛都直了，乐呵呵地跟在克里斯身后，众人在华沙的街上东拐西拐，拐到了一家人很少的意大利餐馆。

克里斯给他们所有人都叫了一份番茄酱意大利面后，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对着傅调友善地笑了笑。

“傅，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来我们伊斯曼音乐学院？暂且不说我们伊斯曼音乐学院在漂亮国，我们那边的顶级教授可了，全世界刷奖都刷过一遍的教授都有，虽然不确定他现在会不会带学生，不过你真的不来吗？”

“来什么？你先把你的条件打出来让我们看看之后再说好吧。”何深虽然吃着克里斯的饭，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一点地嘴软的意味在其中，反而没好气地开口道：“还是那句话，只是简单的邀请，其他任何学校都可以做，莪们没有必要选择你们伊斯曼音乐学院，我也可以个傅调一个曼哈顿音乐学院的邀请，跟你一样的条件，我们曼哈顿又不是没有顶级大师。”

“这……”

克里斯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犹豫，思考了片刻后，缓缓地开口道：“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下全额奖学金，目前看来今年奖学金的名额应该竞争并不激烈，不过我不太能确定，所以……”

“如果不确定就不要说了啊。”

何深叹了一口气，乘着意大利面条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对着傅调开口道。

“傅调，现在人比较少了，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你现在的情况，现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现场来了很多音乐学院的老师，他们听了你的演奏应该会邀请你去他们的音乐学院学习，进行研修，对于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是我曼哈顿音乐学院的话，我应该给你寄送一个博士学位的邀请，邀请你来我们学校进行博士学位的考核。”

“当然，虽然说是考核，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过场，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特别是你跟你后面未来的老师见面，看看你们两者之间的习性能不能融合在一起，如果你们的艺术观念特别不相融的话，那就只能很遗憾的告吹，这个没有任何办法，我们学校是这样，伊斯曼音乐学院应该也是这样。”

说罢，他戳了一下克里斯，开口问道：“你们学校给傅调的是不是也是博士学位的邀请？”

“啊？对的。”克里斯听着两人用华语交流，听了半天没有听懂，现在听到熟悉的语言，立刻补充道：“不过考核只是简单的考核你的专业水平，对于傅而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走一个过场，主要看和教授之间的相性。”

“这样……”傅调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目前好像是本科大二还没有去上学，居然就可能直接从本科跳到博士。

不过傅调同样也有一点点疑惑，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何深，开口问道：“这个学，必须要上吗？”

“当然不是。”何深摇头，“你可以不上，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你要知道，你博士主要看的是你跟的教授是谁，就这么说，如果你读博士，那么你跟的教授可能会是那些全球最顶尖的教授，他们年轻的时候也同样是杀穿各个音乐比赛，占据世界前沿的顶级教授，只不过因为他们身体机能有点跟不上了，所以将自己的时间用来教学而并非继续演奏。”

“他们演奏的水平实力可能现在不如我们一些年轻教授，不过他们对于音乐的经验要比我们足太多，那些可全部都是他们一辈子的经验，不上的话，很亏，并且上了实际上你并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你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练琴以及加深对音乐的理解，与此同时学校里还会给你很多的资源，你在音乐上的社交圈将会被极具扩大，带着你进入古典艺术家的圈子。”

“毕竟你要知道，古典音乐钢琴家非常看重出生以及师承，因为师承……代表了很多东西，甚至有时候可以被代表身份地位，我之前认识一个华国的人，他老师的老师，是德彪西，一脉单传传到他那边，就很恐怖。”

“这样。”傅调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不过何深看着傅调这样，想了想，最终还是补充道。

“虽然现在伊斯曼音乐学院已经将他们的邀请给你了，不过我还是得要跟你说一下，等你后续选择博士导师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以下几点。”

“全世界的音乐流派主要分成四派，第一是以纯粹理性为主的德奥学派，他们对于音乐讲究极致的理性，正如同你之前说的那样，你感觉到了音乐之间和声进行的方向，他们对于音乐的要求也是如此，尽可能充分理解音乐，感受音乐本身的逻辑，不让自己的大脑被自身的情绪所掌控，导致音乐表达出现问题。”

“第二是以绝对纯净纯粹柔和为主的法兰西学派，也就是赵成珍演奏的学派，虽然这个也是全球四大学派之一，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跟着法兰西乐派进行学习，因为现在法兰西乐派的领头人是赵成珍的老师，他们就算给你递交了邀请，我个人建议也是不要同意。”

听到法兰西乐派的名字，傅调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就他对于赵成珍目前的演奏欣赏而言，他是真的对法兰西乐派无感，他没有办法接受让自己完全消失在音乐之中，尽可能纯粹地去演奏作曲家本身。

何深对着傅调继续道：“接下来便是俄罗斯乐派，或者说苏联乐派，这个乐派是我们华国一直在学习的乐派，我们老一批的老师几乎全部都是苏联乐派里面出来的，所以苏联乐派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比较清楚，他们最为在意的便是技术，技巧，基本功，算得上是炫技的一派，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去选择，毕竟一脉相承。”

“而最后一个乐派，便是漂亮国乐派，这个是在目前漂亮国钢琴家正在逐渐崛起的情况下才这么说的，实际上真的让我来说，我真的不觉得漂亮国能够称得上是一个乐派，他们最多便算得上是大融合。”

说到这个地方，何深表情非常的无奈：“正如同我跟你说的那样，他们的音乐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多自己的东西，毕竟你要知道他们是移民国家，他们音乐之中最牛逼的那一群人全部都是从各个地方移民过来的钢琴家，所以他们音乐的教学法，也几乎全部都是从各个地方东拼西凑拼凑出来的教学理念，我个人是不怎么喜欢，可能你会喜欢这种混搭的风格？”

何深看着傅调，傅调微微摇头并没有给出回答，看着傅调这样，何深只能耸肩，继续道。

“不过在漂亮国乐派那边，他们跟其他地方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不同，就是他们的音乐教学并不会和其他的地方一样，寻找你个人的极限，不停地训练你，他们更在意的，是在你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演奏出尽可能好的音乐，不会要求你不停的进步，甚至会鼓励你，说你弹得非常不错，不管对谁都是这样，极为讲究快乐教育，所以……”

何深也不好评价这样是好还是差，只能将这四个地方的情况告诉傅调，让傅调自己做定夺。

众人说话的功夫，意大利面便已经上来了。

傅调何深余天佑三个人吃了一口脸就变绿了。

并不是说这个意大利面酱不好吃什么的，而是在他们的口味里，这意大利面条……完全没有煮熟！

边上克里斯倒是吃的非常开心，还很高兴地夸赞主厨做的非常不错，他很喜欢那种有嚼劲的意大利面。

可是他口味中的嚼劲，跟华国的嚼劲，似乎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华国的嚼劲最起码你面条要煮熟吧？煮熟后过凉水让面条变得有韧劲，不管怎么说是熟的。

而这个意大利面……

中间有白芯，很明显面条压制出来的，还没有煮熟的白芯，一口咬下去，这已经不是弹牙不弹牙的问题了，这已经是牙齿咬断面条会不会感觉酸的问题了好吧？

看来这件面馆只能说完美还原了意大利人本地人的口味，至于对于地区比较远的其他国家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傅调何深余天佑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叉子，何深不信邪地又点了一份千层面，这一次很明显没有加生的情况，不过这个千层面的奶酪好像放的有点多，感觉更加腻歪。

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叹了一口气，放弃继续吃外国菜，打算等一下将克里斯送回去后，众人去大元酒家，也就是那个比较符合华国人口味的中华餐厅里面再搓一顿。

不然中午真的吃不饱。

三人唉声叹气地用叉子搅着面条，何深无奈道。

“唔，果然，差点忘说了，如果选择的话，其实吃饭也是一个问题，相比较其他地方的餐饮，漂亮国那边能够更加符合你华国的胃，因为那边移居过去的华人太多了，而其他地方就有点问题，毕竟对于华国人而言，那些地方一个比一个美食荒漠，就算被称赞度很高的法兰西菜，他们也不是天天都可以吃法式7件套或者3件套的，而是很正常地吭法棍。”

何深表情痛苦，似乎是经历了什么。

“你比赛后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首先是你对于各个乐派的喜好程度，然后是你能否接受当地的环境，以及他们各个学校给你开出来的条件，如果比较有诚意的学校可能会负责帮你解决生活费，没什么诚意的学校吗……”

何深斜视了一下边上正吃的不亦乐乎的克里斯，随口道：“大概就是给你送一个考试邀请函，然后许下什么很有可能帮你申请奖学金吧？”

“嗯？你在说我嘛？何？”克里斯嚼着一大团意大利面，蠕动着嘴巴对着何深不解道：“我看你好像在看我，你是说我什么话了嘛？”

“没有，夸你帅，夸你学校好呢！”

“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真的，不然我拿翻译器翻译给你听？”

何深笑眯眯地将克里斯忽悠了过去，即便克里斯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却只能认同傅调说的话。

等到克里斯彻底不理会这件事后，何深这才对着傅调继续道。

“总而言之，你先准备第四轮的比赛，现在过来给你发消息的都是一些小学校，那些大学校他们即便现在想要邀请你，他们大概也不会轻举妄动，他们应该在联系他们那些几乎一年都不会出现一次的老妖怪，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可以带你，毕竟那些老妖怪的咖位，可比你想象得还要大，别回头把你邀请过来了，自己家里老妖怪没有时间，那样可就不好玩了。”

说罢，何深看着克里斯吃完了他的面条，便喊着傅调等人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等克里斯买单完成后，三人送走克里斯后去土耳其肉夹馍店搞了一份肉夹馍，随后便回到音乐厅，等待下午的比赛。

正如同何深说的那样，等傅调来到音乐厅里面的时候，已经跟之前两轮比赛完完全不同，刚刚进来就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让给了他一个名片，希望他考虑一下达姆施达特音乐学院，就是那个余天佑跟何深两个人说红灯区质量很高的达姆施达特。

随后便是法兰西的一些小学校，意大利的一些小学校，俄罗斯乌克兰的一些小学校。

不过这些学校之中很多的都没有博士学位的授予，他们只有硕士学位，他们过来给傅调名片也并不是指望傅调进他们学校，只是希望结个善缘，以后可以相互交流交流，提升一下他们那边的教学质量。

其中他手中小卡片质量最高的，是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邀请，他们那边直接表示，除了学费全免之外，他们还包含了傅调学习俄语的全部费用以及大学的全部学费，如果不愿意学习俄语，同样可以直接折算成其他同等级的物资。

也就是由于程序问题，除了不能直接给钱之外，其他什么都行。

不过傅调并没有立刻同意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邀请，只是友善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后，便将名片收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自己第四轮比赛完之后再说，到那个时候再决定具体去哪个学校，加入哪个乐派学习。

并不是待价而沽，只是目前都没有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学校。

毕竟这几乎就等同于选门派一般，选了，大多就不能退了，即便自己换了其他乐派的学校去教学上课，他所代表的，也是他学习的那个乐派，而并非他教学的学派。

傅调手中的卡片越来越多，一直到音乐会开始，才勉强消停了一些，第一日下半程的演奏，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