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调感觉自己在开始比赛后，就好久没有见到布罗茨先生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布罗茨，他感觉自己在原本有点疲惫的身体上似乎恢复了许多，略显激动。

“布罗茨先生，您今天晚上居然也来了？”

“当然！我可是很早之前就关注售票这件事，我还特地请我的朋友帮忙抢票，你要知道，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并不仅仅只是波兰这边的比赛，这个实际上是一個全球性质的比赛，就算我们是波兰人想要买这个比赛的门票都非常困难，如果不是找了关系，恐怕还真的没有办法买到这张票。”

布罗茨拿起一张门票在傅调的面前晃了晃，表情无比的骄傲。

似乎抢到这个票并不容易，即便这张票只是在山顶最远处的山顶票，价格最低。

看着布罗茨这个样子，傅调不由得有点无奈：“如果你想要签名的话，我其实是可以单独给你签的，甚至可以专门给你带一个唱片，在唱片的背后帮你签名，不需要专门过来排队的，你看现在排队的人这么多，时间也这么晚了……”

“怎么了？嫌弃我？”布罗茨装作生气道：“别看我这样，我年轻时候可是身强力壮，直到我膝盖中了一枪。”

“啊？？？”

“没有，开玩笑的，闪击波兰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啊……”

布罗茨对着傅调开着玩笑，只是傅调好像并不是能特别理解他的意思，只能无奈道：“不，我就是记得当时我在你家里住着的时候，你腿脚似乎并不是特别方便，并且晚上很早就睡觉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可能晚上八九点就已经上床了，而现在……”

傅调看了一眼边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快要十点半了，所以我一直没有想到布罗茨先生你居然现在还没有睡。”

“没事，没事，偶尔晚睡一点点并不碍事。”布罗茨笑眯眯地摆着手，转头看向身后，刚准备说什么，却发现身后那人的表情十分怨念，他的情绪立刻有了一丝丝中断，略显不好意思地转头，继续道。

“主要是当时和你的打赌，如果你能够通过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预选赛，我给你3000兹罗提，如果你能拿到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更好的成绩，那么……我将会给你更多！你记得吗？”

“好像记得，不过我记得布罗茨你之前已经将那3000兹罗提给我了，我以为这个已经结束……”

“不！没有结束！”布罗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将其推给傅调，轻声道。

“这个是5000欧元，这个是你拿下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我给你个人的奖励。”

“5000欧元？”傅调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巨变，立刻起身，对着布罗茨拒绝道：“不，之前布罗茨先生你给我的3000兹罗提已经非常多了，这5000欧元，差不多是2万兹罗提，这价格，高过之前3000兹罗提太多，并且……”

“不，你值得这个价格！我从来没有想到那天下着雨，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小男孩，居然能够拿到这么高的成绩，他居然会是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我就算回到半年前，我也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布罗茨看着傅调的语气无比感慨，轻声道：“虽然你并不是莪的孩子，又或者是我的什么亲人，但是我看到你能够拿到这么高的成绩，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心自己当时能够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善心帮助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

“可是，这个钱也太多了。”傅调摸着手中的5000欧元，感觉无比的烫手。

布罗茨将手轻轻放在傅调捏着信封的手上，微微摇头：“不，这个是你赢得的，还是说，你想要和我用你们华国那边的礼仪，三请四让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和你这么做。”

“不……”

傅调感受着布罗茨掌心的温意，心中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钱放在西服胸口内部的口袋下，无奈笑道“这个钱，刚好就是第三名的获奖奖金，布罗茨先生，你这可是又给出了一个新的第三名啊。”

布罗茨见到傅调收下这个钱，立刻笑道：“哈哈，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给出一个新的第一名，不就是三万欧元，我好歹也活了这么久，三万欧元还是可以掏出来的。”

“不，别！千万不要，你这个样子我的心理压力更大！”傅调立刻拒绝，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收到了布罗茨的5000欧元，他就已经有点于心不忍，如果再收他三万欧元，傅调感觉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过不起这个坎。

人家自己还住在波兰乡下的小房子里面，甚至只有一个供暖源，他就收人家三万欧，这个是什么吸血鬼？就算是那些啃老的人都没有这么啃老。

他宁愿再去打一次比赛，也不愿意这些陌生人突然给他送钱。

送一些便宜的，带一点心意的礼物都比送钱强。

布罗茨倒是没有在意，见到傅调拒绝后，便随意地点头，摊手道：“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就这样吧，祝你的艺术生涯顺利，如果不出意外，我会一直支持你，直到我死去。”

“多谢，不过这句话，似乎有点肉麻，感觉像是狂热粉丝对着偶像说的。”

“偶像？哈哈，那么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粉丝。”

说吧，布罗茨拍了拍傅调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唱片，笑着道：“好了，大明星，给老头子我签个名吧，这个可是从我屋子里出来的大明星啊！”

“好的！”

傅调松了一口气，笑着拿起笔在唱片盒子的内部写上“至布罗茨先生，一切顺利，傅调。”

随着最后一个笔画的落下，傅调将手中的唱片递给布罗茨，笑着道：“祝你一切顺利，布罗茨先生。”

“同样的，祝你未来的艺术生涯，也是一切顺利。”

布罗茨对着傅调笑道，随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去，将这片空间还给了傅调。

虽然两人交谈了许多，可是实际上也仅仅只是一个非常简短的交流，后面的人并没有等待特别久，等布罗茨离去后，他便连忙赶了上来。

一位接着一位的观众排在队伍里，傅调对着众人微笑着签名，甚至都有一点点签的手指酸痛，脸部笑僵。

他也记不得自己究竟卖了多少的专辑，只是一味地给众人签名。

在给一位又一位观众签名祝福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些偶像明星，想到他们可能也需要这么辛苦地签名签售，甚至带着营业性质的笑容笑上好几年，就感觉恐惧。

而那些东瀛女团，据说她们的签售还是可以卖牵手卷的，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摸着手，脸上还要带着笑容，这种感觉就更恶心恐怖了。

所以，即便他的粉丝都很平常，一个个都绅士的很，可这样的签售会一次他就已经感觉够了，如果让他再搞第二次，第三次，他绝对受不了。

就算之后要搞，也绝对得要稍微等一等，等到几年后再说吧。

说不定到时候他可以攒出一整套专辑出来，拿出来卖，而并非只是一张唱片去卖。

一张唱片能够卖多少钱？

那些一套一套的唱片，卖的价格才叫昂贵！

傅调给前面人签名甚至都要签的脑袋糊涂，甚至连在他面前走过的赵成珍以及哈梅林两人来找他买专辑，签名，他都没有注意。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赵成珍以及哈梅林两个人签售完毕了，傅调这边的位置还看不到头。

这个情况看的赵成珍以及哈梅林两个人又羡慕，又同情。

羡慕傅调的粉丝多，同情傅调签了那么多签名，还没有签完。

看着后面的人，目测可能还需要再签上差不多一百来人，才有可能签售完成。

而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一两点。

从傅调演奏结束，到和众人聊天见面，给第一个人签名，再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而等到最后一人签名结束，则是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

在波兰华沙的市区，已经变得非常的安静，几乎没有多少人在城市中心那边停留，大家很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睡觉。

整个城市变得特别安静。

就算是城市稍微角落里面一点的位置，那些经常被用来用作夜店，蹦迪的迪厅，那些俱乐部类型的地方，也已经很安静，整个城市仿佛在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睡眠一般。

这种让人沉醉的安静感，同样带到了音乐厅之中。

伴随着最后一声“谢谢”，傅调送走了最后一份粉丝，略显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前面那人，刚准备伸手给他签名，那人便无比激动地抱着傅调的手，激动道。

“傅调！你知道吗？你今天的签售直接破纪录了！你的专辑卖掉了差不多五千多份，整个音乐厅容纳的观众也就只有一千来人，相当于人均5份！你很有可能拿到四万欧元！这个直接超过了你之前第一名，加上最佳协奏曲的奖励金额总数！”

“啊？”

傅调被面前这人握着的手甩着，脑袋一阵恍惚，愣了许久，才茫然道：“何……何深？”

给人签名签的太久，再加上现在时间已经太晚，把傅调脑袋都有一点搞的糊涂，他现在脑袋里只有困意，只想要赶快回酒店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但是在看到何深后，他的脑子逐渐清醒了许多，重新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眉心。

“抱歉，今天签名签的太多了，我脑袋都有一点恍惚了……”

“确实，我看到你的那些唱片卖出去的数量后，我整个人也有点傻了。”

何深深有同感地坐在傅调的边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一杯已经凉掉，并没有倒满的咖啡递给傅调：“诺，喝杯咖啡提提神。”

傅调看着这个咖啡，又看了一眼边上的何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口问道：“这个咖啡……是你喝过的吧？”

何深顿时愣住，随后眼神到处飘，心虚道：“啊？怎么可能呢，咳咳，嗯……”

“喂！你这个心虚的表情看着就不对劲啊？”

“哪有心虚！我就是，咳咳……就是之前让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后就没喝，然后放在那边放凉了，忘了喝了罢了！怎么就叫做心虚了！”

“哈？”

傅调看着面前被何深端着的咖啡，就感觉像是一个猛扎直接钻进了冰水，脑袋瞬间变得无比清醒，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些茫然。

他用着恶心的表情看着何深，往后退了两步，吐槽道：“噫，何老师，你好恶心。”

“不是，这个怎么就恶心了？我只是忘了喝了罢了，怎么就恶心了？”

“你就不能给我新倒一杯新的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喝你喝过的啊？”

“我是你老师欸！你就这么说你老师吗？你你你你！”

何深立刻转移话题，用手指着傅调，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傅调却率先转移了话题。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好吧，算了，就这样吧，我也不用喝咖啡了，等一下就直接睡觉去了……”

说罢，傅调起身扭了扭，让自己坐在那边不知道多久的身体活动了一番后，看着四周已经关掉大半的灯光，以及正在收拾那些海报的工作人员，对着何深问道。

“话说回来，李迪云老师，以及余天佑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李迪云他先回去睡觉去了，他的生物钟还是比较正常的，晚上十一点之前肯定睡觉，早上七点左右就起床练琴了，那个叫一个健康，至于余天佑，他本来是说要等你的，结果你那边半天没有结束，就出去自己一个人喝酒去了。”

“喝酒？是喝酒还是……蹦迪？”

“不知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等他回来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嗨去吧，可能晚一点他就回来了，管他呢”

“哦，这样。”

傅调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了一眼时间，便起身准备向着后台走去。

何深看着傅调的方向，顿时愣住，指着出口道：“你不回去睡觉吗？”

“不了，还有一个人要见我。”傅调摇了摇头，对着何深开口问道。

“那么之前那个说要见我的人，你知道他还在吗？”

“说要见你的人？”何深愣住了，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究竟是谁。

傅调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之前他把名片给的是李迪云，也是李迪云说那个人是德意志唱片公司的人，所以何深可能完全不知道他刚刚说的是谁，便立刻停下脚步，从自己的口袋里翻了翻，将那人的名片递给何深。

“诺，是他，德意志唱片公司的人，他说要见我。”

“德意志唱片公司？嗯？”何深愣了愣，随后瞬间明悟：“原来是他们，今天你的唱片就是他们公司负责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就过来找你！”

“你认识他们吗？”傅调看着何深了然的表情，立刻好奇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德意志唱片公司，是目前的几大唱片公司之一吧，最主要是经营欧洲美洲这边的事业，分为经纪艺人部以及唱片部，唱片部那边就负责发唱片，很多的顶级艺术家都通过他们来发行唱片，至于他们的艺人部，我只能说很多最顶级的艺术家，不管是钢琴，还是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他们那边都有签约的艺人。

不过嘛，你得要知道，他们那边最新推的年轻艺人并不顺利，并不是因为那些人实力不行，只是因为时运不济？又或者其他的原因，总是推不起来，就好像被诅咒了一般，所以你可以称呼其为顶级艺术家的温床，但是不是新兴艺术家的摇篮，不过这个应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哦对了，你目前的经纪公司实际上是挂靠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组委会的名下，然后给德意志唱片公司，他们那边应该是负责唱片的灌录以及发行，虽然不知道他们那边找你想要做什么，不过大概和你唱片有所联系。”

说罢，何深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傅调开口道。

“差点忘了，德意志唱片公司目前已经被环球唱片给收购，虽然还保留着自主经营权，但是公司的本体股权在环球那边，虽然这个只是没啥用，但是在碰到那些德意志唱片公司的老人的时候，千万别说环球什么的话题。”

傅调没有想到何深居然和他讲这些，不由得茫然地点头，轻声道：“哦……不过他应该和唱片没什么关系，他好像是要和我讨论什么……演出？”

“演出？什么演出？”

何深紧忙开口问道，可是他们已经站在了音乐厅后台门口，傅调将其推开，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那位之前在傅调面前递给他名片的男子昏昏欲睡。

在屋子里，轻柔地播放着柔和的爵士，加上若有若无的熏香，傅调已经几乎压下去的瞌睡，差一点就再一次被勾起。

而那人则是听到了屋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用着略显惺忪地的睡眼望去，在看到傅调的时候，脑中的睡意同样散去大半，无比激动地起身。

咔……

他起身直接撞在了面前正在播放着柔和爵士的桌子上，将那轻松唱着不知名歌谣的女声撞出一个高音，撞的他不由得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看这面前的傅调，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那个，傅，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