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人在江湖(1 / 1)黄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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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谢羿已到了灵官镇。

他住在客栈里,打算好好歇一天,明天沿河北上,去一个叫枫林渡的地方。

枫林渡有一个很大的集市,叫做红叶集,那里有很多修行人的铺子。

八月初一是集日,三教九流齐聚,龙蛇混杂,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谢羿知道,那里一定会聚集很多人,而且很多都是为了古洞府而来的人。

桌上摆着三件东西,清风寨一行,他得了不少东西,看得上的,也就断魂箭,皂雕旗,还有一本法书。

断魂箭是挟魂崖的成名法器,杀力惊人,每杀一人,摄取其魂气,威力会越来越强。

他将断魂箭缩小,收进袖子里,行走江湖,浴血厮杀,袖里箭这东西往往有奇效。

皂雕旗旗面漆黑,上面被开了个口子,法光暗淡,灵性受损,暂时没法用了。

不过只是破了口子,旗面没有缺失,法纹很完整,到时候去红叶集找个裁缝铺,修复一下就可以了。

他将皂雕旗收入银丝小袋,桌上就只剩一本法书了。

这法书灰白,上面有尸气附着,是尸皮制成的法书,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曲曲的字,黑气萦绕,笔画仿佛蛇一样蠕动着,透出一股邪异。

傩师行走江湖,斩妖除魔,常年出没在奇境险地,不光要有武艺和法术,还得博闻强识,知道的越多,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谢羿认得,这是一种古老的尸文,用尸血写成,他在傩教总堂学过,“献尸秘录,原来孙四娘是献尸派的人。”

当时孙四娘自称散修,他是不信的,散修可弄不出尸藤大阵那种东西。

也就他的天罡气玄妙,恰好克制阴邪尸毒,换别的人只怕进都不敢进去。

天下有三千六百旁门,献尸派就是其一,专做开棺盗尸的勾当。

修行人食气练法,一身所学皆烙印在肉身之中,即便死去多年,尸骨中仍有灵性残留。

他们以秘法向尸者进献祭祀,与其残存的灵性相通,可以看到尸者生前的一些记忆,运气好的话,可以知道很多死人才知道的秘密,还能获取其功法传承。

很多门派的坟都被献尸派的人挖过,黑白两道都对他们深恶痛绝。

江湖传言,献尸派见过的尸体,比见过的人还多。

谢羿翻开书页,里面记载了各种献祭秘法,寻坟探墓的窍门,还有孙四娘写的日记。

尸体身上残存的灵性,往往蕴含着强烈的执念和怨念,一个人死了都放不下的事,才能刻在骨子里,经久不散。

献尸派长期与死人灵性沟通,自身灵性会被各种怨念执念侵染,日子一长,会变得记忆错乱,甚至精神失常。

他们写日记,是为了记载重要珍贵的信息,害怕自己哪天忘记了。

谢羿在傩教总堂看过典籍,知晓很多法派的法术特点和修行习惯,知道写日记是献尸派的常规操作。

最后一页写了一段话:“嘉景十七年,八月初九,我于白骨滩偶得一漆黑指骨,问灵之后,发现清风寨叶家竟是烧山宗余孽,其身上或有烧山宗至宝。”

“这是三年前写的,看来孙四娘说的秘密,就是这件事了。”

谢羿很是惊讶,当时他听孙四娘说有秘密,只是随口说出宝物能者居之的话,想不到一语中的,那秘密竟真牵扯到一件稀世奇宝。

千年之前,黄风洲有一宗门名为烧山宗,其宗门至宝是一块玉璧,名为九龙神火壁。

传说此物是两千年前大周神国一位神灵的遗宝,有“九龙一出,焚江煮海”的威能。

不过千年之前,玄黄洲发生过一场颠覆阴阳的天地大劫,无数生灵被卷入其中,烧山宗在那场大劫之中覆灭,此神物也销声匿迹。

看孙四娘写的话,她也不确定那东西在不在清风寨,毕竟此神物已经消失千年了。

谢羿觉得非常有可能,天罡派当年也在那场大劫中没了,他不照样在修行那一门的天罡气和纵地金光。

“烧山宗,九龙神火壁,天罡派,天罡气,纵地金光。”

他喃喃自语,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昔年那场大劫中消失的东西开始重现人间,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这天地难道又要大变了吗?

谢羿推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冷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阴影。

天空灰白,白的像是死鱼的肉,一股寒气自苍穹倾泻而下,化作片片雪花随风而落。

七月二十九,安平,大雪。

安平西面便是大雪龙山,此山纵贯南北,山上积雪万古不化,如一条巨大的白龙俯卧大地,将黄风洲和玄黄洲隔绝开。

古老传说,两千年前大周神国曾有两位神灵斗法,其中一神灵不敌,被砍下头颅。

头颅自九天坠落大地,燃起熊熊火焰,将无边大地化成火海,火焰向东蔓延,大有吞噬一洲之凶相。

另一位神灵自知犯了天条,为了弥补过错,直接跳入火海,化成山岳,将火海阻隔在玄黄洲西面。

自那之后,玄黄洲多了一座大雪龙山,西面被火烧过的地方变成了无边大漠,变成了黄风洲。

安平地处大雪龙山下,受寒气笼罩,气候多变,上午还是晴天,中午就可能突然下雪。

冷风刺骨,雪如鹅毛,街上几无行人,客栈里却坐满了人,人声嘈杂,非常热闹。

悦来客栈是镇上唯一的客栈,大雪来的突然,无论是赶路的旅人,还是做买卖的客商,都被这场雪赶到了客栈里。

风雪是天象,是天地之力的显化,有时候,也代表着冥冥之中的天意。

世事无常,冤家路窄,风雪赶进来的不光有人,还有恩怨。

雪落不久,一对年轻男女进了客栈,坐在角落里。

两人都带着剑,白衣如雪,身上隐隐透出股寒气,傻子也看得出是修行人。

客栈这么拥挤,他们旁边竟是空出了两张桌子,无人敢坐。

谢羿走下楼梯,每走一步,胸中热血就滚烫一分。

焦弟之前胸口的那一道剑伤,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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