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拔剑吧。”
齐越和赵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本以为是轮流斗剑,想不到谢羿要他们同时出手。
大雪剑宗在大雪天斗剑,占了天时,两个轮流打一个,占了人和,这已经占了大便宜。
两人若还同时出手对付一人,无论胜负,传到江湖上都要被人耻笑。
谢羿笑道:“你们一起出手伤了焦弟,我要还那一剑,自然要在你们同时出手的情况下还,这才算是公平。”
齐越和赵小云沉默了,他们知道谢羿这话的意思。
他们同时对焦弟出手,焦弟请神后只能落荒而逃,还是受了伤。
这事传扬出去,有人听了,会觉得大雪剑宗不讲武德,以多欺少,倚强凌弱。
还有的人听了,会觉得傩教不过如此,傩师请了神也只能逃,不如大雪剑宗的弟子。
他们已经明白,此次论剑,谢羿不光要替焦弟还那一剑,还要替傩教正名。
不管论剑结果如何,谢羿敢以一敌二,同时和两个大雪剑宗弟子斗剑,江湖上的人,再不能说傩教的人没种。
“好。”齐越和赵小云答应了。
此事关乎傩教颜面,他们再婆婆妈妈,那就真要和傩教结仇了。
不过两人都没有拔剑,只将佩剑往空中一抛,两柄剑同时飞上高空,悬停在风雪中。
大雪剑宗名满天下,作为名门弟子,他们自有身为剑客的尊严和骄傲。
此次是论剑,不是生死搏杀,他们已经占了天时人和,若还动用灵剑,那就太辱没师门声誉了。
两人伸手在空中一抓,风雪凝聚,各自手中多了一柄幽蓝冰冷的冰剑,这是风雪之气凝结而成的。
齐越是化气境,赵小云是炼形圆满,所以齐越的剑光更亮更冷一些。
“好,今日是切磋论剑,不宜动用灵兵。”
谢羿说完,将飞星剑往远处一抛,化作金光飞走,眨眼的功夫,又飞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尺长的枯枝,是刚从远处树林折来的。
齐越顿时大怒,指着谢羿说道:“姓谢的,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们,真当大雪剑宗好欺负吗?”
赵小云也咬紧了牙,怒视着谢羿。
不怪两人发怒,他们手里的冰剑虽不是真家伙,却是风雪灵气所化,割喉断肢不在话下,比凡间铁剑更加锋利。
那根枯枝无尖无锋,干枯易折,小孩子打油菜花都瞧不上。
谢羿要以此来和他们斗剑,这也太瞧不起大雪剑宗了。
“两位稍安勿躁,难道你们没有听过那句话吗?”谢羿问道。
齐越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赵小云接话道:“哪句话?”
“心中无剑,掌中神兵不堪用,心中有剑,一根枯枝可杀人。”谢羿说道。
天绝客年轻时,有一次被人灌醉,那人盗了他的铁剑,又拿着一把灵剑来挑战他,要借他扬名。
他手中无剑,只好折了一根枯枝对敌,只一剑,就将那人连人带剑一起斩断,然后说出了刚才这句话。
天绝客将枯枝视为剑器,以精气神灌注其中,无锋无刃,亦能杀人断兵,并将此法命名为心剑。
修行人的法力,是炼化过的天地灵气,寻常刀剑都难承受,不能圆润自如,更何况一根枯枝。
要做的这一点,需要有非常纯粹的剑意,才能约束法力成剑,不将树枝撑破。
传说天绝客心剑大成后,目之所及,剑意所至,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将变成他的剑。
齐越和赵小云出身剑宗,自然知道心剑之法,他们想不到,谢羿竟要学那天绝客,以心剑对付他们。
心剑极难练成,就算他们大雪剑宗五百年传承,也只有四个人练成过。
齐越看着谢羿,眼神非常认真,“你已练成心剑了?”
谢羿没有说话,手指抚过枯枝,法力注入其中,枯枝颤抖着,散出一种锐利的气韵,周身风雪都被破开了。
齐越和赵小云眯起了眼睛,眼中又惊又喜,又带着难以置信。
“此人出身傩教,竟也学会了心剑,当真是天赋异禀。“
“真是小瞧了他,除了二师姐,门中还没人走到这一步。”
他们两人心声互传,同时握紧了冰剑,一身寒气散开,与风雪相合,直接消失在风雪中。
他们人虽消失,剑却未消失。
风雪更大,更冷,刺骨的风雪像是一柄柄剑,被人操控着,全部朝着谢羿刺来。
“漫天风雪如剑,天下谁可掌之?”
大雪剑宗开山祖师在大雪龙山顶观摩风雪百年,悟出风雪剑意,开创了大雪剑宗。
漫天风雪,就是大雪剑宗的剑,剑气森寒死寂,有冻结万物生机之寒意。
谢羿周身冷风刺骨,齐越二人的剑气渗入风雪,朝他刺来,在消磨他的生机,冰冻他的意志。
他修行后,能感觉到冷,却不怕冷,也不会被寒气冻伤,此刻他却觉得手脚冰冷,已有些冻僵了。
齐越两人的剑已化成风雪,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这两人修的是风雪剑气,在大雪天占据天时,一身气息融入风雪中,水乳交融,难分彼此。
谢羿只能硬抗,没法还击,他感知到对方就在附近,身形却是随风而动,与雪相合,变幻莫测。
他的心剑刚入门,枯枝只能出三剑,剑意耗尽就会崩碎,他不能轻易出剑,必须等待机会。
风雪越来越大,他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雪越积越厚,直接被冻成了雪人。
他浑身精孔闭合,守住一点生机不灭,神念收紧,保持一丝清明,像是冬眠的蛇一样,在伺机而动。
现在情况陷入了僵持,要么谢羿先扛不住,慢慢被冻死,要么齐越二人法力耗尽,剑气一衰,暴露身形,被谢羿发现。
“你觉得谁会赢?”镇中灵官庙内,向灵官问道。
“傩师。”庙中黑暗里还站着一个大汉,看不清面容,只听到沙哑的声音。
“这场雪是大雪龙山上飘下来的,大雪剑宗就在大雪龙山上,那两人简直如鱼得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傩师要赢他们,我看没戏。”向灵官抚须摇头道。
“赌一把?”大汉道。
向灵官看着黑暗中,眼睛微眯,问道:“呵呵,赌什么?”
“傩师赢了,我要灵官印。”大汉语气平淡,说的话却胆大包天。
向灵官是灵官庙里的庙祝,一丝神念依附在灵官印上,与灵官像相合,百姓拜灵官,就是在拜他。
他既是庙祝,也是窃取神灵香火,私占神位的伪神,要拿灵官印,就是要拿他的命。
向灵官听了这话,眼睛眯成了缝,笑的像只老狐狸,说道:“好,如果傩师输了,我要那件东西。”
“好。”大汉说话一直简单干脆,这次却是犹豫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向灵官一直看着镇外,忽然有些兴奋地说道:“筛盅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