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正是在下。”
病道人又开始咳了,他立刻喝了一碗十日寒,体内阳气才安定下来,但是他的呼吸却有些乱。
自家事自家知,他离开驱云观太久,体内阳气已有些压制不住了。
谢羿感受到他身上熊熊如火焰般的阳气,微微皱眉。
祁连体内阳气躁动,一咳起来,浑身气息法力不能自控,这可不是好兆头。
剑客相争,方寸之间决胜负,剑锋无眼,出鞘就是杀器。
若是两人都是正常修士,气息安定,能完全掌控自身法力,真到危急时刻,还能收得住手,最多只是轻伤。
但是祁连这种情况,斗剑时心神紧绷,病情一定会发作,而且发作起来,必定比现在厉害数倍。
到时候两人剑锋相交,一人犯病,两个人都有可能出事。
张烈看着他咳嗽,也知道这是件麻烦事,他已后悔答应和祁连斗剑了。
昨天祁连就在咳嗽,不过咳得不严重,又一直死缠着他,还保证明天会调息恢复好,他才答应斗剑的。
现在看来,祁连的病情不光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坏了。
“你现在咳得比昨天还厉害,到了明天只怕更严重,这次比试还是算了吧,等你病情稳定了再说。”
他是剑术高手,剑势能收能放,却怕祁连病情突然发作,身形一乱,直接撞到他的剑上,那就要出大事。
祁连也皱起了眉,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已濒临爆发,明日斗剑一定会发病,但他实在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这次他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要和外面的剑客高手过招,又是受了高人指点,才知道红叶集有蜀山弟子。
若是能和张烈过招,见识到蜀山剑法,他的剑术一定会有很大长进。
“张大哥,要不再等等吧,看看明天我能不能好些?”
张烈听得直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弟,哥哥答应你了,下次等你好了,随时通知我,我亲自到驱云观,认认真真和你打一场,明天还是算了吧。”
祁连听他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自己不怕危险,却不想给张烈带来麻烦。
他眼神暗淡,脸上满是失落,错过这次机会,他不可能再和张烈斗剑了。
这次二姐跟着大姐出门做事,他偷偷跑出来,回去之后一定会被禁足。
就算以后病情稳定了,二姐也不会让他和张烈这种高手动剑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摸向腰间如意袋,那里面有一颗特制的丹药,是用来压制他体内阳气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天。
“要是吃了这药,现在斗剑都没有问题,但是我斗剑之后必须立刻赶回驱云观,否则药效一过,浑身阳气爆发,我会有性命之忧。”
祁连心中想着,以他化气圆满的修为,一天时间足够他赶回驱云观了。
但是如今安平地界不太平,有很多妖魔邪道走动,万一他被缠住就麻烦了,他还在犹豫。
谢羿不知其中隐情,以为祁连只是在难过,正要安慰两句,腰间银丝小袋忽然传出异动。
他在银丝小袋上一抹,拿出一个信封,正是之前袁天佑写的那封信。
他将信取出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上面的字本是黑色的铁线篆,现在墨迹却已变成了红色,鲜红欲滴,如血一般,透出一种不祥之意。
张烈和祁连都察觉到了异样,见他拿着信脸色不好,知道有事发生,却没有开口问。
信件是私物,主人自己不说,旁人是不好问的。
“两位,看看吧。”谢羿面色沉凝,将信举了起来。
张烈和祁连先是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让他们看信,但是看到信上的内容,又同时皱眉。
他们都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也从那血光之中感受到了不祥的味道。
“这封信是一位朋友中午送给我的,原本是白纸黑字,写的内容你们也都看到了,就是观剑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羿顿了顿,接着道:“就在刚才,此物在我如意袋中异动,我拿出来便是这个样子了。”
张烈灵觉敏锐,他在信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玄妙的法气,知道这信是被人施了很特别的法术。
他想了想,忽然道:“你这位朋友是修术算之法的卦师?”
“不错,他的身份我不便透露,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算卦的本事非常厉害。”
张烈和祁连出身名门,都知道卦师有一言断祸福的能力。
卦师写的信呈现这种异样,就说明他们二人斗剑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血光之灾,可是大凶之兆。
他们知道谢羿没有骗他们,因为谢羿刚才看到信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这信是阻止他们斗剑的,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咦,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卦师,他说我这次斗剑最多轻伤,绝不会有事的啊。”祁连忽然道。
谢羿和张烈顿时一惊,这场斗剑还有另一位卦师牵扯进来?
祁连看着那信上鲜红的字,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立刻将昨日的事说了。
原来祁连前天偷跑出来之后,打算去安平城找高手过招,结果在路上偶遇一个算卦的卦师。
他见那人气质修为不一般,不是江湖骗子,便找那人算了一卦,想问问哪里有剑术高手。
那人便指点他来红叶集,说这里有个蜀山弟子剑术很厉害,他和蜀山弟子斗剑只会轻伤,不会有危险。
他听了之后,立刻便赶过来了,当时他太过兴奋,赶路太急,病情才发作了。
祁连说着,又想到谢羿那封信异动时,正好是他决定吃药的时候,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谢羿和张烈不知他心里所想,只当他被这件事吓到了,这明显就是那卦师设了局,要让祁连和张烈斗剑,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卦师号称眼观天机,口算阴阳,修行法门特殊,在修行界是很特别的存在。
他们随口一句话,就可能让一个人死里逃生,也可能让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看来古洞府事的确不简单,已经有人开始布局,要对大势力动手了。”
谢羿沉声道,他听到祁连的话,便知道那卦师没安好心,这是要挑动蜀山和驱云观斗起来,将两方人马拉入恩怨旋涡之中。
祁连不一定会进古洞府,但是他知道张烈就是代表蜀山来安平的。
一旦斗剑出了意外,祁连大概率会是应血光凶兆的人,张烈修为高,应该不会立刻有事,但是会和驱云观结仇。
“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差事还真不容易啊。”
张烈也感觉到有人在布局算计他,叹息了一声。
谢羿沉默着,他想到了焦弟被大雪剑宗追杀的事。
焦弟被那女剑客找上,绝对不是偶然,或许从那时起,古洞府引起的暗流就开始涌动了。
他忽然叹息道:“世事诡谲,人心难测,这就是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