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有岛名为小虞山,岛上多海盗邪修,信奉一只名为鬼姑神的野神。
此神喜食孩童生魂,擅长祭炼鬼子,传闻其座下有百鬼,外号鬼母。
南海小虞山的人自称鬼使,奉鬼姑神为主,他们也被世人称为鬼母教或者鬼姑神教。
此教是世间恶名昭著的邪教之一,因为他们喜欢以孩童性命祭炼鬼子。
祭炼鬼子需要按照秘法的要求,寻找一百个生辰八字吻合的孩童。
然后用鬼母囊摄取这些孩童的魂气,不会伤害孩童性命,只摄取一点细如发丝的魂气。
等鬼母囊中集齐了一百个孩子的魂气之后,鬼母教的人会施展秘法,让其中魂气会结成鬼胎。
鬼胎一旦形成,便会以一点魂气为引,隔空吸取那一百个孩童的魂灵和生气。
那些孩童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就像患了重病一样,生机日渐衰竭,神魂不断暗淡,十个月内,会相继死去。
十个月后,孩童全部死亡,囊中鬼胎便会出世,变成鬼母座下的鬼子,受鬼母教的人驱使。
谢羿看着那两尊门神,眼神更冷,祂们和鬼子是一伙的。
鬼胎秘法对生辰八字有要求,鬼子绝不会随便找上门,必定有人替他探过路,打听清楚情况了。
那门神定与探路的人有关,或许就会鬼母教的人留下的。
祂们不是保护这家人的,而是监视这家人的,同时为鬼子取魂气寻找时机。
前天瓦屋镇土地出游,去了县城朝见城隍,此刻未归。
那鬼子定是得了门神的消息,才赶来收取那孩童魂气的。
不光如此,鬼子收取魂气之后,那两尊门神还会留在这里,直到鬼胎出世,那孩子死去为止。
“一百个孩子,一百个家庭,都要被这鬼子手中的鬼母囊葬送,这次我既然遇上了,一定不能放过他。”
谢羿看着下方的鬼子,心中暗暗想着,他在等待,等这鬼子离开小镇再动手。
傩教总堂对鬼母教有明确的记载,谢羿记得非常清楚,而且印象深刻。
千年之前,那场大劫颠覆了天地阴阳,阴阳两界门户大开,南海深处一海眼便是门户之一。
当时那海眼中钻出一只恶鬼,是从阴世逃到阳世来的,正是那鬼姑神。
那海眼在何处无人知晓,据说鬼姑神的本体就在海眼之中。
鬼母囊是鬼姑神的子宫与海眼结合所化,与阴世相通,从囊中诞生的鬼子,都是阴世恶鬼的子嗣和化身。
他们生来就具备神通,诡异凶邪,绝非寻常厉鬼可比。
此鬼子一身阴气波动和化气圆满的人差不多,谢羿却不敢大意。
小镇人太多,一旦他冲下去和鬼子斗法,那些寻常人一定会死。
所以他只能等待,天马上要亮了,他知道鬼子马上就会走。
嘎吱一声,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轻轻拉上门,进到了厨房里。
“珊儿睡了吗?”
“睡了,当家的宽心,她不是受了风寒,只是做噩梦吓到了,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就好,待会儿她醒了,你带她去土地庙拜一拜,压压惊。”
黑衣鬼子一直在院子里站着,听这一对夫妻说话。
听到土地庙三个字,面纱下有两点红光闪动,周身黑衣飘动,一阵阴风乍起。
“呜呜呜。”卧室里又传出小女孩尖锐的哭声,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听到女儿的哭声,厨房里的夫妻立刻跑了出来,朝卧室跑去。
他们从鬼子身边经过,却根本看不见鬼子,也看不见地上的鬼手。
两只黑雾结成的鬼手,在他们一只脚上轻轻一握,两人同时踉跄,跌坐在地上。
那黑衣鬼子看到这一幕,浑身颤抖,在无声地嘲笑着。
夫妻两人的脚已经崴了,脚踝处淤血紫黑,很快就肿了起来。
卧室里小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妇人想要站起来,身子一动,脚踝处就疼得钻心,脸上通红,额头直冒冷汗。
即便如此,她嘴里还在安慰自己的女儿,“珊儿别怕,珊儿,娘在这儿呢。”
汉子咬着牙站了起来,将妇人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和她一起开门进了卧室,里面小女孩的哭声顿时小了。
天色将明,黑衣鬼子不在耽搁,他将鬼母囊往胸口一塞。
黑雾翻涌,鬼母囊直接融进他的身体。
接着他双手在腹部一撕,黑衣如雾气般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有只巴掌大的白马飞出。
白马迎风而长,化成正常马匹大小,四蹄踩着黑烟,悬空而立。
鬼子如黑纱般飘起,坐到了马背上,转头往卧室看了一眼,黑纱下两点红光闪动。
冷风乍起,卷着地上的积雪拍打在窗纸上,里面的小女孩又受到了惊吓,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中,黑衣鬼子一拉马僵,白马四蹄黑烟滚滚,腾空而起,直接踏空往西而去,身影越来越淡。
谢羿一直在天上,隐藏在皂雕旗法光之中。
他看到鬼子施法戏弄这一家人,心中杀气涌生,剑也握得更紧。
那鬼子已经出了镇子,他气海法力翻涌,正要施展纵地金光之术追上去,将那恶鬼斩于剑下。
下方小巷阴暗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
那声音如线一般,没有散入虚空,直接传到了谢羿的耳朵里。
这不是一般的铃声,而是法宝发出来的声音,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冰凉之意。
铃音由耳入心,如冰雪一般化开,让谢羿心中熊熊如火焰般的杀气瞬间冷却。
谢羿循声看去,只见巷子黑暗里走出一只黑驴,驴背上坐着一个穿着皂色道袍的道人。
头发乌黑,面色红润,下巴长着山羊须,打理的很是整齐,四五十岁模样,看着很斯文,眼神也很沉稳。
他肩上搭着褡裢,右手大拇指上套着一个铁环。
那是游方郎中常用的虎撑铃铛,铃音就是这铃铛发出来的。
谢羿低头看着这个道人,心中暗暗吃惊,“此人身有重影,这是阴神结化的迹象,是个藏幽修士,但是他看了我这么久,我一点都没察觉,倒真是不简单呐。”
三年前,他和古镜融合之后,灵觉变得非常敏锐,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人就是一面镜子。
只要和他修为差距不是太大,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都能感觉到,就像镜子映照周遭景物一样。
“此人阻止我去追杀那鬼子,难道他们是一伙的?若是一伙的,刚才就该直接偷袭我,何必发出铃声提醒呢?”
谢羿心中不解,他不知此人来历,暂时没打算现身。
道人骑着黑驴停在下方,仰头看着谢羿所在的方向,笑着道:“贫道二十三山人,特请谢小友到寒舍小坐,喝杯清茶。”
说完他从褡裢里拿出一物,高高举着,那是一枚玉牌,上面雕着一只凤凰。
谢羿眉尖一挑,白凤玉牌,这是天下楼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