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呐,本官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员外郎“马谗”长吁短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汉林:“铁鳞外销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能牵扯到的东西很多,下至全县百姓,上至大泽王室,情况极其复杂。
王大人,这件事想让我们南阳水司同意,也不是不行,但协调其来并不轻松,你们泽渊县,是不是也该牺牲一些?”
王汉林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马大人所言极是,所以针对‘铁鳞外销’这件事,南阳水司究竟有什么是需要我们泽渊县牺牲的?修缮河道?还是防止过度捕捞?
马大人尽管明言,我泽渊县虽小,但官民团结一心,只要南阳水司有需要,我们泽渊县定然倾尽所有人力,来满足水司的需求!”
“咳咳咳!”
我需要你那点破人力?
马谗眼神不善,剧烈咳嗽不止,全身赘肉也随之晃动,肚腩上的肥油都被抖落几分,也不知是因“不通人意”的王汉林而恼怒,还是只是佯装虚弱。
最后,马谗瞥向身旁的侍从,眼神暗示一番。
那尖嘴猴腮的侍从反应极快,探手伸入衣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绫罗绸缎,其上摆放的是几缕被晒得干瘪,形似毛线的红丝。
马谗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缕红丝,塞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顿时,马谗咳嗽停止,脸上扬起惬意的神情,惨白的面颊泛起血色红润:“王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胡烁!”
听见马谗的呼唤,胡烁嘴角歪斜,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可是从大泽王朝西南海域的‘远洋雾壑’中采摘而来的珍宝级灵植——雾海赤草,日常服用,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奇效!”
“好东西!”水下,苏瀚瞳孔颤动。
倒不是苏瀚轻易听信了胡烁的谗言,而是在马谗将红丝吞入腹中的瞬间,苏瀚感受到了从马谗体内,猛然溢散而出的浑厚气血。
“暴殄天物啊!”苏瀚咬牙切齿。
这所谓的雾海赤草,哪怕是溢散出来的气血都足以帮助一个炼腑境武者淬炼血液,加快迈入炼腑中段境的进度!
倘若是直接吞服,淬炼的效果只会更强!
不过很可惜,马谗的武道境界明显不足,若不然那些浑厚气血也不会溢散,而是应该帮助他淬血。
“两个通脉境,居然携带着如此珍宝!”
即便是隔着江水,苏瀚依然清楚感受到二人的实力。
水司员外郎马谗,只有通脉中段境,而那个一人分饰侍从和护卫两角的胡烁,则是通脉巅峰境。
“啧,这不是诱惑我呢嘛?冷静冷静,那可是朝廷水司,官府之人,我又不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没事打劫他们二人干嘛?除非……”
苏瀚眼冒绿光,抚在灵竿上的右手又攥紧了三分,耳朵竖起,继续旁听。
岸上,胡烁吹嘘收尾,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愤懑之意:“马大人近日一直协助侍郎大人审批公文,日夜操劳,未曾休息过一日。
但即便如此,在听闻你泽渊县有求后,依然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期间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人都给累瘦了!”
王汉林听得嘴角抽搐,瘦了?你是从哪看出来马大人瘦了的?就马大人这体格子,恐怕比我们县最肥的马匹还要重上些许!
虽然心中如此腹诽,但王汉林却不敢表现出来丝毫。
水司中,主要执政的官员虽然是尚书和侍郎,但员外郎也时不时会参与其中,得罪了马谗,让他在尚书、侍郎两位大人面前恶言几句,铁鳞外销这件事就会彻底泡汤!
想到这,王汉林躬下身躯,毕恭毕敬道:“下官自然明白,所以在马大人来的第一日,下官便摆宴设席……”
“那些泔水,也配称之为宴席?”胡烁咄咄逼人。
王汉林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又强压了下来:“下官绝不曾怠慢大人!宴席上,鸡鸭鱼肉、猪牛羊膳一应俱全,这些可都是下官用自己的俸禄为大人准备的!我泽渊县百姓,平日除了鱼肉外,其他六种肉食几乎不曾品尝,此等山珍海味岂有泔水之称?”
“你不过是一个凡人,能懂什么?”
胡烁怒目而视:“马大人堂堂通脉中段境武者,旅途劳顿消耗的根本就不是体力,而是气血,消耗多了,可是会境界跌落的!”
“噗!”
水下,苏瀚都快被气笑了。
旅途劳顿会跌境?哪来的歪理!真若如此,自己又是怎么修炼到的炼腑初段?
“南阳水司,员外郎马谗,通脉中段?可笑!”
苏瀚嗤笑,他游历大泽十载,何曾见过肥头大耳的通脉中段?
这种武者,一看就是靠着各种丹药硬生生堆出来的浑身气血,真要真刀真枪地交手,周浩一个刚刚破境通脉的武者,三刀斩不死这个马谗,苏瀚都看不起他!
“倒是那个胡烁,应该是见过血的。”
苏瀚眼神微凛,他可不会以貌取人,经他的观察,那胡烁虽然一副狗仗人势的小人模样,但一举一动之间却是透着武道杀招的影子!
岸上,胡烁终于不再拐弯抹角:“为了填补马大人消耗的气血,耗费了如此昂贵的雾海赤带,王大人,你们泽渊县是不是得补偿一些?”
话末,胡烁声音幽幽:“一缕雾海赤草,银钱百两!”
“不可能!”王汉林严词拒绝:“马大人,您知道的,我们泽渊县府库向来财务紧缺!”
“谁说的,我翻阅了你们的账本,你们的府库中,不是还有两百左右的银元宝么?”胡烁不再回避,直截了当道。
真以为我没看过你们的账本?
胡烁嗤笑,诺大一个泽渊县府,竟连一个锻骨武者都没有,潜入你们的府库,翻看你们的账本,就跟进自家后花园一样!
王汉林闻言,目眦欲裂,那可是准备抚恤遇难者家属的银钱!是准备支付给修缮城墙百姓的酬劳!
你身为南阳水司员外郎,就算贪财,也应有度,至少,这些血汗钱你们得放过吧?
然而马谗默不作声,完全没有阻止胡烁的意思,而见此,狐假虎威的胡烁,愈发张狂:“王大人,时间不早,你是否该做出决定了呢?”
水下,苏瀚摇了摇头,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手了。
灵竿被苏瀚从背部取下。
手腕发力,竿头上挑,霎时间,江裂水断,众鱼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