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

“那点小伤，早就好了。”花城漫不经心的回道，“倒是你，看你那天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还跑去逞英雄，也不知道图个啥？”

楚尘风眉眼低了些，平静地说道：“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为了在李君行面前混个熟脸？”

楚尘风顿了顿，“……可能有吧。”

“哎，我也不问你这些了。从小你就是我们三个人中最特殊的，现在白玉走了，我呢……又是个不成器的，所以后面还得依仗你了。”

“哈哈……”楚尘风苦笑道。

“不过呢，这么久都没见了。这会儿突然来我这儿，不会是想我这个老朋友了吧。”

楚尘风轻声回道：“多日不见，是该聚一聚。不过这次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帮忙。”

“我就知道。”花城爽快地说道，“说吧。”

“帮我找几个人……”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后，花城突然惊得跳了起来，“你就是那个颜思道！”

“嘘——”

见状，花城连忙坐了下来，“你救了那个梁国太子的命？他就这样舍得把两大世家都给你？”

楚尘风摇了摇头，“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他靠我盘活大周的这盘棋，我呢，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些事也能放心干了。”

花城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深沉的楚尘风，欲言又止。

将白石的一众家眷叫到后院，花城就离开了。

“大人……”

屋内，白石夫人看着眼前带着黑色面具的楚尘风，神色格外慌乱。

三个小妾站在其身后，娇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不用害怕。”楚尘风的双眸望着白石夫人，缓缓道，“我来，只为问两句话。你们若是肯配合，我也不会刁难你们。”

“大人请说，小女子定当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好……”

没交谈多久，楚尘风问了许多隐晦的问题，不过白石夫人一个枕边人显然知道的也不多。

“多谢。”

一刻钟后，楚尘风站起身，淡淡说了一句。

没想到白石夫人竟泪眼婆娑，突然说道：“大人，可否带我们离开这儿。”

几个小妾也都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楚尘风侧身站着，望向四位，沉默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走了。

“问完了？”

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外的花城。

“一直在这儿？”

“嗯。”花城摆了摆手，道，“这不是重点，怎么样，问的。”

“有点收获，但不多。”楚尘风声音低沉地说道。

“哎，她们四个也够命苦的。白石那个家伙在的时候都没过到什么好日子，现在人死了，还得连带着遭殃。”花城哀道。

不料，楚尘风瞥了眼花城，对方立马回道：“看我干嘛，我可没你想的那样。对于女子，我花城向来是两情相愿当作第一准则的。”

“她们四个，我就让她们做点杂事，都没让接客的。”

“再说，那个梁国太子也真够意思的。给你的奖赏又是钱又是官的，到我这儿就给我白石那老小子的遗孀……”

“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功劳的好吧。”

说到这儿，花城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尘风拍了怕花城的背，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以后可能见面会少了，你多保重。”

花城愣了一下，突然向前望去，没想到却没能看到楚尘风的背影。

如果在以前，方才自己发的牢骚，他一定会笑骂自己几句吧，花城心中想到。

或许在楚家灭门的那一天，曾经的那三个人就注定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吧。

……

皇城千南，定南王府。

周围环绕的青石红木走廊，将湖心中的楼阁围着成了一个圈。

湖中种满了荷花，不过正处秋冬之际，全是些枯黄的残柄。

“王爷，李将军来信了。”一个白脸男人，弯着腰细声说道。

“都说什么了。”

李昭天坐在楼阁最高处的廊外，望着平静的湖面，声音低沉地说道。

“说是困在了游北城，希望王爷您发兵援助。”

话落，李昭天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道：“本来是让他驻守平梁，防备梁国，这会儿怎么跑到梁国去了？”

“王爷，信上说……是被奸人暗算了。”

“奸人暗算？”李昭天平静地说道，“庄名，让诚善去一趟平梁吧……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回到平梁，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如今正处多事之秋，若他这点能耐也没有，也不必回来了。”

“遵命。”

庄名抬起头，望向李昭天，心里措辞了好一会儿。

“怎么？”

“王爷，莲姑派人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李昭天侧过头，“哦？那可曾说过什么？”

“这个……倒没有。”

李昭天沉默了会儿。

“下去吧。”

“是。”

李昭天走到一面铜镜前，红润的面容映在镜面。李昭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忽地发现了眼角的一道皱纹。

过了许久，才离开铜镜，独自向着楼下走去。

庄名早已备好了马车，李昭天坐在车上，闭着双目，一身黑袍垂落到了地上。

国师住所稍偏，在皇城外的小西峰上，平常少有人往来，但国师的声望却在大周如日中天。

马车在山脚停下了，随行的仆役按照往日的规矩，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

李昭天独自一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峰顶走去，说是山路其实跟岩壁也没什么区别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昭天终于来到了峰顶之上。

“你来晚了，主人今日要歇了，等明天吧。”迎面走来一个毛脸男子，喝道。

李昭天竟微微弯下腰，轻声道：“那我便在此等候莲姑。”

“随你便吧。”男子甩下一句话，走了。

李昭天就这样站在那儿，宛如一座石雕。

转眼间，晨曦微露，李昭天的身上已结上了一层薄霜。

“呦，还在这儿呢。”昨日那位毛脸男子，戏谑道，“行了，别做样子了，我家主人叫你进去。”

李昭天一言不发，抱拳拜谢。

砰的一声，真气一瞬间震掉全身的冰霜。

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李昭天恭敬地说道：“昭天见过雁姑。”

红纱后，传来轻柔的声音，“青州那边出了点问题，查清楚。”

之后，再无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李昭天突然轻声说道：“莲姑，这个月的丹药……”

咻的一声，红纱中飞出来一个青瓷小瓶。

“谢过莲姑。”

李昭天嘴角轻扬，走了。

回到山脚下，庄名突然走上前来，指向一旁的两具僵硬的尸体，道：“王爷，昨晚太冷，冻死了两个。”

李昭天头也不回，钻进马车，平静地说了句，“回府。”

庄名看了看那两具叫不上名字的尸首，回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