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冉冉升起，犹如一根烈焰化作的箭矢，要将天幕射个窟窿。

数十万人就这样看，仿佛一座座石雕。

突然，红光迸裂，化作一根根细丝，向四周绵延开来。

片刻后，高天之上完全变了个模样，红光蔓延的裂纹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片天地都罩在了里面。

“皇上……”

数十万梁军都齐刷刷地看着那个马背上的年轻帝王。

没一个人见过这等情形，饶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在此等仙迹面前也只是个凡人，无可奈何。

闻言，李君行紧皱着双眉，沉默片刻后，“继续行军……”

身旁的将领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

……

幽州，龙傲天面容沧桑，双目中倒映着远处自湖面上冲天而起的光柱。

龙傲天愣住了，良久后，才嘴皮颤动着，喃喃念叨着什么，不过却又转瞬间被阵钉发出的巨大声响给盖住了。

平梁城，春香楼。

这几日花城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他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了江边。

因为春汛的缘故，江水涨了不少，原本江边可以站立的石梯也被浸没在了水下。

花城凝视着江面，这里是曾经三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原先没有建起石墙的时候，江边还有许多鹅卵石，三人就会捡起那些又薄又圆的石片来打水漂。

白玉总是能胜过自己和楚尘风，自己位居第二，而楚尘风则是垫底。

不过，事后他总是会说自己的石头不行，要求重来。

自己总会揭穿他，但这时白玉却会向着楚尘风，帮他说话。

想到这些，花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良久，地面忽地震荡了起来，花城看向自己的水中倒影，却是莫名的鲜红。

花城抬头望去，却发现整个天空都仿佛龟裂了一般，遍布裂痕。

街上的人群骚动，并逐渐演变成了一片人潮地朝着城门涌去。

才修好没多久的朱红城门被人们丢掉了门闩，很快就被人群硬生生地挤开了，而守门的侍卫早就被踩成了烂泥，遍布在每个人的脚底。

可惜，当人们出去后才发现，这里早就跟外界隔绝了开来。

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墙直通云霄，挡住了人们的去路，其上还流转着一列列晦涩难懂的阵纹。

花城就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不禁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

“王爷……王爷！”

“嗯？”

“……皇上！”

李昭天身着黑色龙袍，缓缓道：“庄名，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皇上，天降异象！天降异象啊！！”

“异象？”李昭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了笑道，“定是国师在助朕，快，起驾！朕要亲眼看到李君行那群粱贼的死相。”

朝廷百官就这样什么也不做，被李昭天胁迫着，一起登上了城楼，眺望着远处的景象。

黄远向上看了看这令人心悸的苍穹，又环视了一番，依旧没能发现楚尘风的身影，不由得低下了头，颤声说道：“老天啊！”

……

来福客栈三楼，眼看此人终于说清了楚尘风交待的事，何方少见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干嘛这么着急……”

“裴月，你干什么！”裴风拉住就要夺门而出的裴月，喝道。

“当然是要去帮楚大哥！”

“欸，小妮子，你先别急。”何方笑道，“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不是个吃亏的主，定是有所考量才行动的……”

只是何方话还没有说完，姜鸿突然越过三人往门前冲了出去。

“喂！小屁孩，去哪！？”

“找姜林去救师傅！”姜鸿一边跑着一边喊道。

何方微微扶额，感觉头大。

但，没过多久，姜鸿却又跑了回来。

“呵，咋地又回来了？”

“外面……外面……”姜鸿喘着粗气说道。

话未说完，姜鸿突然面色凝重，从木窗一跃，飞了出去。

“何前辈？”

路平远跟着把头伸出木窗，抬头向上望去，却呆住了。

……

小西峰上，楚尘风整个人成大字状躺在地上，望着天上那面无边无际的大阵，怔怔出神。

“人生的路很长，有些时候我们不需要那么着急，不妨先静下来。”

青牛的话突然从脑海中浮现，楚尘风坐起了身，缓了缓。

“一定有办法的……”

楚尘风抬起头，看向天穹，又转头看向那处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小院。

“既然能够观察到外界的变化，而且每次回到山顶，原本对环境造成的改变并没有消失。”

“说明……周围并不是幻境。”

“眼中的景象，不过是她想让我看到的，所以一切才会显得那么诡谲莫测！”

楚尘风渐渐沉下心来，自从李文仙被抓走，自己的内心就太过于浮躁。

“呼——”

楚尘风吐出一口浊气，将千面玉化作了一张光滑的人脸面具，双目却是紧闭的样子。

楚尘风展开天眼，在身体一丈之内施展山海幻象，感知着周围环境变化，在山林间飞快的穿梭着。

周围的景象飞快倒退，犹如穿过一层层薄纱。

越是离小院越远，楚尘风的脑袋就越是疼痛，精神也逐渐恍惚了。

“前面是……悬崖！？”

就算紧闭着双眼，脑海中依旧诡异地呈现出了画面。

可在天眼中，前面分明是一片坦途，除了两旁的树木，再无他物。

“啊——”

楚尘风咬紧牙关，对着悬崖一跃而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楚尘风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

终于，脚底传来踩在地面的感觉，从此，楚尘风一往无前，再无丝毫犹豫。

片刻后，楚尘风又一次来到了山脚。

楚尘风捏了捏拳头，从地上拾起一捧泥沙，任由它从指尖滑落……

“臭小子！”

耳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何前辈？”楚尘风警惕地问道。

“你咋个回事，弄成这样？”何方从天上缓缓落下，看着浑身破破烂烂、全身血迹的楚尘风，诧异道。

何方走过来，伸出了手，没想到楚尘风却躲了过去。

“你咋地的了，一个人来这地方？把大伙整得忧心忡忡的……”

闻言，楚尘风缓缓摘下了千面玉。

面具之下，是楚尘风灰暗的双眸。

良久后，楚尘风才轻声说道：“我失败了……”

就跟五白庄那样，就算自己怎样小心、怎样努力，翻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坎，却始终有一座大山在等着自己。

“什么失败了？”何方抬头望了望布满蛛网的高天，笑道，“绝处逢生嘛，说什么失败，更何况这大阵刚刚展开，还来得及……”

看着何方洒脱的表情，楚尘风愣住了。

“你这是啥眼神……我跟你说，事情还没到结尾呢，打起精神来！”何方拍了拍楚尘风肩膀，笑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