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般饿。”沈姑娘见他终于吃完，关心问道。

杨靖摆摆手。

“没事，只是突然想你这口烧饼了。”

“先生说笑了。”她自然不信，但也没有多问，继续开始和面。

杨靖从口袋摸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沈姑娘见状连忙拒绝：“先生给多了，水不要钱的。”

“拿着吧，你平时给我白吃的烧饼也不少了。”杨靖转移话题。

“怎么前两天都没见你出摊呢？”

沈姑娘闻言，叹了口气，脸上顿起忧容。

“我弟弟出事了，虽说保住了一条命，可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我这两天都在照顾他。

今天拜托邻居大娘帮我照看，我要去请大夫，趁医馆还没开门，顺便出摊卖些饼，能挣一点是一点吧……”

杨靖这才注意到，虽是一大早，可沈姑娘脸上却尽显疲态，看来这几天没少操劳。

他连忙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钱币，金银铜都有，将其中十枚金币挑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他大半个月的收入了。

“使不得使不得，先生快收起来。”沈姑娘顿时惶恐，顾不得沾满面粉的双手，抓起金币就要塞给杨靖。

杨靖向后退了一步。

“这钱就当是借给你的，等以后有了再还我。”

沈姑娘有些犹豫:“可是……”

杨靖摆摆手打断了她:“好了快和面吧，时候不早了。”

沈姑娘将钱捏在手里，也不再推脱，郑重说道:“这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杨先生的。”

杨靖冲她一笑，转身来到自己摊位，从一石墩下取出一块叠起来的白布，展开铺在地上。

白布上工整地写着:算卦、手相、摸骨、测字、婚姻、财运、吉凶、祸福。

……

晨曦划破天际，点燃万里朝霞，渲染了刚睡醒的天，一股风自平原生起，带着些许沙尘意欲奔向远方。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一座城，被城中建筑分割为许多股轻风，最终消散在城市内。

其中一股在快要消散时，拂过了杨靖的脸颊，顺带着沈姑娘摊位上烧饼的香味，钻进他鼻子。

沈姑娘卖完早上那一波人流后，便前去医馆请大夫，委托他照看摊位。

而他此刻正坐在石墩上，为面前一位年轻女子算命。

“姑娘，我看你的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我推测姑娘一月之内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啊。”杨靖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女子被唬的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生起担忧之色，连忙询问:“先生能帮我化解一下吗？”

杨靖假装一思索，随后说道:“这样，姑娘伸出手腕，我替姑娘把脉探气，寻一下这血光之灾，害往何处。”

女子很配合的伸出右手腕。

“姑娘，要两只手。”杨靖提醒道。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又伸出左手。

杨靖两手各伸出三根手指分别搭在对方手腕上，口中念念有词:“天中有日月，人身有阴阳，阴阳不调，则大数不得不否……”

暗地里却向她右手腕经脉注入一丝灵力。

他闭上眼，右手手指仔细感受对方的脉搏跳动，希望感受到那丝灵力，但和前些人一样，依旧石沉大海。

杨靖心里叹口气，松开手，准备随便说几句黑话了结这单。

正欲开口，不料那女子却先带着惊讶的语气赞叹道:“先生这把脉的本事可真厉害，我腰疼都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嗯？”杨靖疑惑挑眉，随即又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

“咳，嗯！我找到了那血光之灾的源头，试着帮姑娘化解了一下。

不知姑娘这腰疼是怎么回事，还请告诉我来龙去脉，好让我帮姑娘彻底杜绝后患。”

他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欣喜万分。

小幽昨天说过，灵力可以修复、改变、强化一个人的体质，那按照推论，应该也可以用于治疗。

如果真有效的话，自己岂不是直接化身为神医了！

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才下决心讲起:“唉，去年被我丈夫打的，他每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去年有一次喝醉了回来，我说了他两句，就开始动手，我躲闪时扭伤了腰，落下病根。”

杨靖心里一惊，这女孩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年龄，没想到都结婚变少妇了，而且还摊上这么个丈夫，落后的旧社会啊。

“原来是这样，那我再替少……姑娘看看，试试彻底根治。”

女子点点头，伸出手腕。

杨靖继续灌注灵力，验证自己的推测。

只是没想到，那女子随着灵力注入，开始露出了羞涩的表情，紧接着面色逐渐潮红、欣喜，于是赶紧低了下头，最后身体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杨靖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刚完成修炼的场景，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手。

光天化日之下，周围人来人往，这要是一个没忍住叫出声，可就惹大麻烦了。

他面色不变问道：“姑娘，现在感觉如何了？”

女子闻言缓缓抬起头，羞涩之情未褪，见杨靖表情依旧严肃，于是慌忙平复状态。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腰，面露惊喜:“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病过。”

果然！

杨靖心里暗呼一声，自己的推论果然没错，灵力可以用于治疗，而且有着手成春之功效，幽这丫头居然瞒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那就好，此症已经被我医治好，血光之灾也自然化解，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吗？”

他话外之意是该付钱了。

不料那年轻女子一愣，又羞涩的低下了头，犹豫一番后，便从佩囊中取出两枚金币递给杨靖。

同时小声说道:“我家在如安街幻香楼左边的苏府，先生可在明日午后过来。”说罢便赶紧起身离去。

杨靖:？？？

姑娘这是何意啊！

他看着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叹了口气，自语一句:

“命犯桃花啊。”

正欲继续吆喝时，突然注意到沈姑娘带着两位身挎木箱的老者回来。

走到摊位前对两人说道:“劳烦两位大夫稍等片刻，等我收拾一下摊位。”

杨靖略微思索，起身上前，“沈姑娘，我也略懂些医术，让我随你一同去吧，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话说完，三人目光都看向杨靖，沈姑娘还未开口，其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先出言嘲讽:“一个装神弄鬼的，懂什么医术？”

说着又打量了杨靖一番，鄙夷道:“衣服都扯到大腿根了，成何体统？”

“我倒觉得这个算命的不矜不伐，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居功自满，不可一世。”

另一位长髯老者接过话，不过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在为杨靖说话，只是与后者相比，他更为鄙视同伴。

杨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长衫，虽然扯到大腿根了，可它还是自己的体面，被两人这一出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稍微思索便已明白。

这个社会也是存在“打工鄙视链”的，就像那边的铁饭碗瞧不起泥饭碗，土木狗羡慕宇宙机。

在这里则是“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

他这个四流的算命先生，自然会被医生看不起，更别说此时还凑上去说自己懂医术。

至于这两位大夫，估计是同行之间的敌对吧。

沈姑娘连忙打圆场:“孙大夫，这位先生平时很照顾我的，而且在阴阳风水上造诣很高，就让他去吧。

周大夫也别这么说，两位大夫的医术都是声名远扬的。”

这两位见沈姑娘开口，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顾主。

杨靖无奈一笑，两个行医的架子真是不小，只是却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