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
原定在应天书店发行的新书《李玉英狱中讼冤》最终却没能如期上市。
其中缘由谁也不知晓。
可就在众人感觉无比失望的时候。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李玉英狱中讼冤》九局书店最新上市!”
众人闻言,一股脑全冲着九局书店涌了过去。
一时间,平日里面冷冷清清的九局书店,瞬间便成了这应天最赤手可热的书店。
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将书店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稍微来的晚一点的。
直接被挤到了街道之上,根本挤不进人群。
“给我来一本《李玉英狱中讼冤》!”
“我要两本!”
“多少钱一本啊老板!”
“唉唉唉,别挤我,老子好不容易才挤进来,老板我来一本!”
九局书店的老板此时笑的嘴都裂到耳后根去了。
开书店也有几年了,一直被应天书店压着。
以前只能看别人书店前面如此火爆。
现在轮到了自己,他如何不高兴。
只听他一边笑一边安抚众人道。
“各位别慌,人手有份!”
“二十文铜钱一本,先到先得!”
“大家别抢,都有份!”
有些人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奇书居然引得如此多的人争相购买。
于是便挤了进来看看。
拿到书之后,迫不及待的掀开了书中内容。
看了片刻之后。
就不由得怒气冲冲道。
“这李海简直就是畜生啊,比那陈实还要可恶千倍万倍!”
“还真是,对比起那李海,这陈实都算善良的了。”
“草菅了三条人命,居然还能逍遥自在的活着,妈的他凭什么?”
“玉英玉莲两姐妹当真可怜,要是谁敢这么对我孩子,我保准跟他拼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九局书店临时印刷出来的两千册,一售而空。
掌柜的只能冲众人抱拳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今日比较匆忙,临时印刷出来的已经全部售空!”
“不过放心,本书店已经在加急印刷了,如果实在等不及也可以去青木书店,牧童书店看看!”
“这两处书店,也正在销售!”
众人原本听到书已经卖完,不由得惋惜。
可听到其他书店也有卖的。
顿时便来了兴趣。
冲着掌柜的所说的两处地方蜂拥而去。
不过一个上午。
《李玉英狱中讼冤》的话本,便已经传遍了半个应天。
........
应天城东边的一座气派府邸内。
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瓷器落地碎裂之声。
砰砰作响。
里面正是那李长海正在大发雷霆。
昨日,那应天书店姓黄的找上自己,说要将《李玉英狱中讼冤》的原本卖给自己。
自己大眼一看,差点没被吓个半死。
里面桩桩件件,皆是自己曾经所为。
要是被当即圣上知晓,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也都不够砍的。
不过还在那姓黄的是来求和的。
并承诺应天书店不才印刷与销售。
为此,自己可是足足花了两万两白银。
可到了今天,这本话本,还是在应天传播了开。
此时就算李长海再糊涂。
也明白了,这是被姓黄的给算计了。
“姓黄的,你可真行,你真有种,敢算计到老子头上!”
“老子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
“姓黄的简直欺人太甚!”
一群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发火,胡乱打砸东西,却是谁也不敢吭声。
可此时李长海纵使如何生气。
对姓黄的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一旦自己将此时挑明了,那不就等于直接承认了,那话本中的李海正是自己。
可一想到自己那两万两纹银,李长海就肉疼的不行。
两万两!
虽说在应天,作为商贾他有些实力。
但是和那些百年世家比起来,他屁都不是。
一年下来能攒下的银两,也不过十多万!
抛去各项开支能省个四五万两就不错了。
“姓黄的,别让逮到机会,不然的,老子非拔你一层皮不可!”
可见此时他对黄掌柜的怨气有多重。
但是现在他无法对黄掌柜出手。
因为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他。
若是任由事情再继续发酵下去。
不然被圣上知晓也是迟早的事情。
钱和脑袋,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
江夏侯府来人道。
“李大人,我家侯爷邀您去府上一聚!”
来的是江夏侯府的官家。
李长海自然不敢得罪。
连忙走到了门口,无比恭敬道:“叫个下人来通知一下不就行了,怎么还劳烦陈官家亲自来一趟。”
陈官家撇了一眼李长海身后的院子。
只见院子里面,此时已经是满目狼藉。
就见陈官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吆,李大人这是大中午的在发脾气呢,是不是老夫来的不是时候?”
“哪有的话,张管家不管什么时候来,都合适。”
李长海诚惶诚恐的回到。
显然对于陈官家的身份也很是忌惮。
“行了,别让我家侯爷等的太久!”
说完这句话。
陈官家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好似从来就没有将这李长海放在眼里一般。
看着陈管家的背影消失。
李长海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江夏侯在这个节骨眼上见自己,多半是已经听到了风声。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江夏侯会怎么自己。
毕竟,江夏侯这个人,势力的很。
只要自己对他还有价值,他就不会动自己。
只是不清楚对方现在是什么态度。
有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愿。
如果能的江夏侯的鼎力相助,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想到这里。
李长海便命人备轿,准备前去赴约,探一探那江夏侯的态度。
纵使要自己大出血一番,也好过被砍了脑袋的强。
半个时辰之后。
江夏侯府的一处别院内。
江夏侯周德兴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之上,悠闲的看着戏台之上的演出。
十分惬意。
自从不在打仗之后,他便一心扑在了享受生活上面。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累了半辈子,也该享受享受了。
此处就是曾经刚刚入城的时候,自己抢下来的一处院子。
远离闹市,十分清净。
后来就被他改成了一座小型的戏院。
没事的时候,就来这里听听戏。
“侯爷!”
李长海如约而至。
冲着江夏侯一拜道。
江夏侯倒是没什么反应。
看见李长海来了,显得十分热情。
“哈哈,老李来了啊,快快快,找个地方坐下!”
“今天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最近新出了几个话本子。”
“我感觉还不错,就让人给演了出来,喊你过来,就是让你陪我看看戏。”
“毕竟一个人看戏,实在是没意思,哈哈!”
这让李长海更加惶恐了。
要是说江夏侯没点别的事,就是单纯来找自己陪他看戏。
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但是他也不能开口问。
只能讪笑道:“多谢侯爷!”
也就在他刚刚坐下。
就听见台上的戏班子扯着戏腔喊出:“昧心晚夫曲如钩,只为亲儿起毒谋。假饶血化西江水,难洗黄泉一段羞。”
特别是听到那段:“李长海为防止夜长梦多,竟诬陷那李玉英奸淫忤逆,被打入大佬尤不放心,有买通了狱卒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可怜的李玉英!”
李长海整个人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脑门儿上,瞬间便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坐下!”
江夏侯语气突然严肃道。
“是!”
李长海不敢忤逆,重新坐下,却是如坐针毡,心中惶恐不安。
“侯爷!”
李长海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江夏侯抢先一步道。
“今天本侯找你来没别的意思。”
“就是感觉,这戏中的李海,这特娘的不是个玩意儿。”
“这种人,就算砍他个十次八次脑袋都不解恨!”
听到这里。
李长海整个人都在发抖。
江夏侯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打算舍弃了自己不成。
他连忙跪地叩首道。
“侯爷!”
可江夏侯却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道。
“不过,我相信,本侯身边的人,绝对不可能存在如李海这般的人!”
“不过这说书的也当真可恶,竟取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名字,当真是居心叵测!”
“所以,老李啊,本侯支持你,尽快处理掉这些声音,毕竟,对你的名声,对江夏侯府的名声都不太好!”
听到这里。
李长海这才松了口气。
江夏侯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他可以相信这话本中之人说的不是他,但是若是有心之人相信了就是他。
那他就麻烦了。
话里话外就是督促他尽快将此事解决。
他不想在听到有关此事的任何一丁点消息。
“请侯爷放心,小的定不会让那恶意造谣之人逍遥法外!”
江夏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笑道。
“嗯,下去吧,记得做得干净点!”
江夏侯这边虽然算是摆平了。
但是还有更大的问题在等着李长海。
那就是,怎么平息此事?
找人绑了作者,然后让作者亲口承认是自己造谣?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可是问题来了,他上哪里去找这个作者呢?
“李大人好久不见!”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带着一种阴翳的笑,冲着李长海道。
“李某见过周公子!”
李长海见状连忙拱手道。
周骥连忙用扇子挡住了李长海作揖的手。
然后笑道。
“哎,李大人客气了,方才我你与我父亲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可是在找那《李玉英狱中讼冤》的作者?”
“难道周少爷有消息?”
李长海的眼睛顿时亮了。
周骥笑了笑问道。
“昨天晚上,红袖坊来了个说书的说的正是这《李玉英狱中讼冤》你可知道?”
李长海疑惑的摇了摇头。
昨天黄掌柜的来找自己,一晚上都在担心话本子的事情。
根本没工夫去关心其他事。
周骥继续笑道。
“我买通了红袖坊一名管事的,得知了,昨晚说书的,正是那楚凡!”
“可昨晚话本子还尚未发售,可那楚凡又是从何了解到的呢?”
面对周骥的反问。
李长海犹如醍醐灌顶。
“周少爷是说,那楚凡就是作者?”
“就算不是作者,能在发售之前便拿到样本,与那作者也是关系匪浅。”
“只要李大人抓住了这楚凡,何愁找不到那作者?”
说着,他从袖口之中又取出了一张纸条。
然后对着李长海阴翳一笑道。
“红袖坊老板的女儿洛小晴,今晚会去私会楚凡,这是地址!”
“我想李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去。
而此时李长海心中狂喜。
只要找到了那作者,自己所面对的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于是他冲着周骥的背影作揖道。
“多谢周少,鼎力相助!”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别院。
准备回去,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