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马兆已经打定主意。
借义父与汤柔的势,整合大明商行。
当然,这只是马兆的第一步。
这便是马兆的高明之处,朱元璋把马兆当做一把刀子。
实则,在马兆的棋局里,朱元璋与汤柔也是棋子。
原本可以一口答应下来,不过马兆还是得为自己要一道免死符。
马兆略一沉吟,作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说道。
“义父,儿子做的事,不同于官面。
恐怕很多都是非法的勾当。
甚至会买通官员。
我大明律法森严,这些罪,若是被查出来,剥皮抄家也不为过。
若是有朝一日官府发现,义父能否确保孩儿不被治罪。
有些必要之处,可能还需官府配合。”
朱元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昨晚他听马兆说这一奇招时,刚开始也不能接受。
可经过马兆一整套理论的教育,朱元璋早已对这一套方法拍案叫绝。
能不能改革商业税,根治大明赋税的弊端,就看马兆了。
况且马兆提出的要求,非常合理。
都是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进行,朱元璋当然应允。
对他一个堂堂开国皇帝而言,一条人命算什么。
即使马兆事儿没办成,朱元璋也该保他一条命。
皇帝的人,谁能杀?
动了马兆,便是反他朱元璋。
朱元璋欣然说道:“这是自然。
咱的人,恐怕还没有官府敢动。”
马兆心里越来越笃定,这位义父权势滔天,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干。
虽然朱元璋嘴上答应了,但马兆还是不放心。
“您老人家嘴上答应的好,到时候说杀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这小命不就攥在你手中了吗?”
马兆这么说,倒不是不相信朱元璋,只是想多一重保障。
以后两人便是在一条船上。
有书面凭证,以后这义父便会倾尽全力给自己铺路。
义子不是亲子,马兆心中还是十分明白的。
可马兆还不知道,这义父可不是普通勋贵,乃是当今洪武爷。
书面凭证能约束天下人,可不能约束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这话,眯起双眼,说道:“你小子最好适可而止。
咱是不会给你任何纸面上的承诺的,这事以后咱也不会对任何人承认。
你的小命,没有这些把柄,咱想要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需要这么麻烦。”
朱元璋和马兆这是在来回拉锯。
马兆在朱元璋面前,虽然礼节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可马兆气势上丝毫不弱。
朱元璋也不仅在心里对马兆高看一眼。
一介鱼贩,居然有如此气魄!
对于朱元璋这样的反应,马兆也已经预料到了。
方才不过是试探。
义父答应了最好,若不答应,也正常。
马兆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忽而叹了口气。
以后,怕不能像以前卖鲥鱼一样轻松。
财富地位,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朱元璋说的对,这种事,不可能写在纸面上的,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商税改革成功,这事儿便会被遮掩过去。
史书上只有大刀阔斧改革的洪武大帝。
野史中,也多了个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商人。
朱元璋话锋一转,又补了几句:“再说,你是咱的义子。
咱不会对义子动手的。”
朱元璋这话不假,朱元璋的亲信卫士,多是其义子。
当时打天下时,每打下一块地盘,便交给一个义子镇守。
建国之后,对义子虽然比不上亲子,可相较别的官员,还是有区别的。
养子久了,也有骨肉之谊,朱元璋军中最可靠、最亲近的心腹,多半是养子。
汤柔一直站在旁边伺候,同时也默默观察马兆。
马兆与这位开创大明的帝王交谈,居然不卑不亢。
甚至敢提出自己的要求。
着实让汤柔有些惊讶。
朝堂上那些官员,甚至自己的父亲汤和,都不敢这么和朱元璋说话。
被王者气度压的从来不敢多言。
马兆顿了顿,又说道:“义父,孩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和儿子在同一牢房的孙强,与我自小便相识。
几年前因失手杀人,被监禁到今。
不知义父可否让县官网开一面,放他回家。”
朱元璋大手一挥:“咱听柔丫头说了。
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母亲被恶霸欺辱,才气不过出手。
再说,若这样还忍气吞声,岂不是不配当人子。
你放心,咱一会儿便让柔丫头将你这兄弟放出来。
当初欺辱他母亲的恶霸,咱也会一查到底。”
朱元璋最爱民如子,这几个恶霸是撞在了枪口,蹦跶不了几天了。
朱元璋想了想,又接着说:“只有一条,你兄弟出去后要改名换姓。
杀人偿命,他说到底是杀了人。
若堂而皇之出来,怕是其他人会闹事。”
马兆顿时大喜,忙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谢义父,儿子定让他改名换姓,低调行事,绝不给义父添麻烦。”
强子能从大牢里出去,马兆不仅少了个心事,更是多了一个心腹帮手。
随后朱元璋看向汤柔,交代道:“柔丫头,你以后要尽量配合这小子,马兆有啥需要的,你照做便是。”
汤柔不知两人之前谈了什么,出了大牢皇上就要收马兆当义子。
两人聊了半天,汤柔虽在旁边听着,却没怎么听明白。
什么官面黑面的,难不成还有当今陛下干不成的事。
怎么听皇上的意思,还对马兆委以重任?
现在还让自己配合。
汤柔越想越委屈。
一直以来,汤柔颇得朱元璋青睐。
直夸她巾帼不让须眉,有马皇后风范。
又是堂堂国公之女。
没想到突然蹦出一个马兆,将自己的风头都抢完了。
现在还要听马兆差遣。
这马兆,转眼之间从一个卖鱼的成了皇帝的义子。
汤柔心里虽然委屈,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假装爽快的答应了。
趁朱元璋不注意,便用眼神偷偷瞥了马兆一眼。
甚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