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外。
望着广寒派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吕真人忍不住失笑道:“何苦催他们,左右不过这几年的事。”
赤鸾神鸟振翅而动穿梭虚空而去。
王文镜轻轻笑道:“是他们有求于人,没得让咱们苦等的道理。”
“那广寒月桂枝拿到虚空宇宙中去想来很快就能出手。”
“说起来,元君您出手不知能否将广寒月桂真正培育出来?”
青华元君悠然盘坐,语气不紧不慢道:“文镜想来是见广惟一方心思莫测,要给逸虚小子加些底牌。”
“至于那广寒月桂枝,劳心劳力又得不偿失,我可没那闲工夫。”
话里的意思便是能做到了。
林玄之闻言不由得蹙眉:“堂堂纯阳,倒也不至于对弟子做什么。”
“你说的虽不错,但仙庭势力早已伸进了赤明,即便不刻意针对,如今情势下也难免会受到些波及。”吕真人微不可查地颔首附和。
清丽少女模样的青华元君傲然一笑道:“赤明大千乃三位道祖传道弘法之地,弥罗大道君也只能徐徐图之。”
“逸虚福缘深厚,自有造化,你们倒也无需太过操心。”
吕真人和王文镜看着林玄之不由满意点头。
“名利虽如浮云,但彩头却是实际的,你心性、能力我们都是心里有数,如今多了件护身之宝,我们也能安心。”吕真人呵呵一笑。
王文镜温和点头:“沈师弟如今心无旁骛,师侄如此出众,倒也省的他那边分心挂念了。”
飞遁许久,便见青华元君朝三人淡笑道:“好了,折腾我一通,你们也满意了,走走走!”
说罢便拂袖而去,只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将三人直接送回了紫霞洞天。
而回来之后自然也免不了和观主复命。
紫霞宫后院。
听了三人的讲述,灵虚不住点头,惋惜裘长生,满意林玄之的表现,也对广惟神君之事多有思虑。
“如此看来,至少目前玉宸三位道君之中火灵祖师他老人家是一心置身事外,不愿掺和进弥罗大道君一事。”
灵虚子招呼几人吃吃喝喝,倒也没有太过忧心。
吕真人微微点头:“弥罗道君积累深厚,是最接近合道的存在,赤明大千乃开天第一界,此地气运、权柄,乃其道途重要一环。”
“如今广惟前来,只怕他们也要动起来来。”
灵虚子轻叹点头:“大道之争啊!只是,神朝更迭与三位人祖也息息相关,他们实力虽不及真正道君,但身具大功德,享天地位业媲美道君。弥罗道君欲要主导神朝轮替,斩人道气数,人祖们不会让他如愿的。”
王文镜也目露叹息之色:“大周底蕴虽不深,但因逸虚真君的缘分,当年立国之时,紫霞祖师也说周朝国运少也有万载。”
“可如今却不过八千多年,便已颓势,期间怕也没少了仙庭的针对。”
林玄之静静听着,倒也不觉得观内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虽他们是打算置身事外,但劫波有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
大道之争下,弥罗大道君就算不择手段都不为过。
况且据说这位一直还算是直来直去,光明磊落,一些心思也不怕被人知道。
白鹿童子为众人添了茶果,看了灵虚子一眼张口欲言。
“说吧。”灵虚子摆了摆手道。
白鹿童子腼腆一笑道:“太清神符传讯,冥府鬼帝陛下说酆都有动,却并未追究当初中央鬼帝周正言的叛逃之事,反而传讯诸鬼国有意操办酆都盛会,另选能人,担任中央鬼帝之则。”
吕真人皱了皱眉:“不从四方鬼帝中提上去?”
白露童子摇了摇头:“陛下那边只说酆都透了这个意思出来,具体章程、时间都没定呢。”
灵虚淡然一笑:“罢了,当初不过是个顺水人情,中央鬼帝的位子倒也没那么打紧。”
林玄之忍不住故作苦恼之色地摇头:“玉宸道君、弥罗大道君、冥府大道君,还有当时牵扯进去的瑶池娘娘……”
“弟子听了都只觉心里沉甸甸的。”
吕真人忍不住失笑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位“不起眼”的冥海道君。”
这位是阿修罗一族的造物主,名头却并非很响亮。
灵虚子也是摇头苦笑:“这些祖宗们着实叫人头大!”
“真想求了祖师卷着指玄山带咱们去南华天躲清净。”
他们虽不愿掺和,但其中脉络、关系却不得不尽可能把握,不然被算计到了都是稀里糊涂。
玄都观紫霞祖师只是新晋道君,一些人甚至还不知道这個消息,还谈不上与谁有什么大道之争。
但作为南华祖师仅有的两个弟子,那些道君争斗算计时也不会忽视他们这一脉。
但好在祖师虽道行略浅,但太极图是南华祖师当年命祖师执掌玄都一脉时亲赐的,在诸灵宝中也是前列的存在。
林玄之不免好奇道:“天阳、地阴即便有些许微薄的冥海道君血脉估计也是八百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广惟神君此前想来也只是一步闲棋。”
王文镜轻笑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总得叫那雌雄二魔知道谁是罪魁祸首才是。”
“空口白牙,一毛不拔便叫你们打白工,他堂堂三劫神君也不知羞。”
林玄之深有同感点头:“就是,就是!止觉福地的存思真人还大方地送出了优昙花呢。”
灵虚子看着身前三代的首徒,不免笑容一深。
万幸的是他们玄都观后继有人呀!
林玄之下意识地背脊一凉,看向观主的笑容后生出几分不妙之感来。
“青岩啊……”
吕真人已然化作剑光无踪,只有余音:“弟子心有所感,准备闭关几百年力求一朝破劫。”
灵虚子笑容微敛老向王文镜,语气温和道:“文镜,你……”
王文镜也想走,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只得温和从容地笑着。
“你轮值清风明月阁,便也再替老道分担些庶务吧。”
“弟子遵命。”王文镜能怎么办,躲不掉就得干。
灵虚子满意一笑:“甚好,甚好。”
“逸虚啊,你在玉宸派那小世界的作为很妙,咱们家大小洞天,灵境、福地也是很多,总不能便宜了别人而不管自家。你日后便负责这一块,其中产出你可得两成,算作分红。”
林玄之心知自己肯定躲不掉,便也笑着点头应下。
“弟子遵命。”
打理产业、庶务的事分担出去,灵虚子这位观主虽未完全得闲却也能轻松不少。
不比其他门派门人众多,各种执事、长老各司其职,争权夺利之事屡见不鲜。
但玄都观这种风气倒是近乎没有。
在林玄之看来,师父沈星河一代的三位真传便是卷王、宅女、野王组成的,谁都不愿操心半点琐事。
其他六位内门的师叔倒是各有职业,只不过同样侧重于修行。
再往上,吕真人这般的元神人物超然物外,不担任掌教的情况下,平日也就轮值坐镇清风明月阁算是义务了。
精通炼丹、炼器的几百年、上千年或许能有些活计。
毕竟对于真人们来说,好好活着就算是贡献了。
所以想来一圈下来,林玄之发现偌大玄都观各种庶务、琐事基本便是上一代六位内门出身师叔和一众香火灵神辅助观主了。
不过他们也不可怜就是了,这些付出除了实质性的降临外,还有门派善功,将来转世也有个好前程。
又得了灵虚子一番指点告诫后,林玄之便回了九玄峰自家洞府。
红衣刚奉上灵茶,屁股还没坐热,门外便有两位师叔带着一些管事的香火灵神求见。
林玄之无奈只得开门见了,请钟灵夫人、合阳子两位师叔落座,并吩咐红衣奉茶。
“本该弟子亲自前去请教才是,不想二位师叔竟如此急切,想来是要携手同游去了?”
林玄之虽非久居洞天之人,但玄都观就那么几个人,与他们二人也算相熟。
二人乃是合籍双修的神仙眷侣,郎才女貌,皆有不俗风度,见到慵懒洒脱,随意而坐的林玄之不并未托大。
合阳子温文尔雅,一身绛紫色法衣,闻言轻笑道:“师侄风采更盛,想是玄光已成,可喜可贺。”
夫妻二人皆是中品金丹炼就玄光的人,眼力自然不弱。
钟灵夫人也在寒暄之后奉上了记录玄都掌控下大小洞天、灵境的玉册,并让一众执事灵神上前介绍。
二人一脸解脱之色,合阳子更是看着林玄之庆幸笑道:“紫气蕴神丹我们夫妻得了已有百余年,如今总算得空了。”
身处玄都,进阶的丹药自然不会缺了。
林玄之闻言不免笑道:“弟子便提前恭贺二位师叔阴神炼就,寿元绵延。”
二人与林玄之客气一番便很快提出告退。
修为相当,他们两个内门长辈倒也不太好端架子指点什么。
二人走后,林玄之一边随意翻着玉册一边听几个灵神介绍,不时点头,不时沉思。
半晌之后。
他方朝着几人淡笑道:“辛苦各位了。如今我赴会归来,心有感悟,不好规划什么,尔等暂且依旧例行事即可。”
众灵神忙躬身道:“小神等尊道长法谕。”
林玄之含笑点头,轻唤道:“霍无忧,卫长风。”
“小神在!”二人当即显化而出。
林玄之随意吩咐道:“你们两个最近便和几位前辈多学学。”
二人当即正色应道:“是,老爷!”
那些香火灵神见状一点异样也没有,林玄之便打发了他们出去,这才算松了口气。
红衣添了茶水,一贯清冷的脸上也不免忍俊不禁道:“老爷如今倒成了大忙人了。”
林玄之摇头失笑:“好在不必如凡人管家时一般,一年见这管事的好几次。”
“而且日后不打紧的都交给你保持就是了。”
“啊?”红衣不由得僵愣原地。
林玄之哈哈一笑,挥袖而去便入了静室。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当然即便比起金鳌岛来说,紫霞洞天也算不上狗窝。
回来之后,林玄之倒也不急着修行,只悠闲打坐养性,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诸多器物,如此才身心轻松地出来。
以他如今的修为,除了得用的几件灵器、秘宝、法宝外,他的东西基本也用不上了。
将一些东西赐下去后,剩下的法器、材料、功法等等便也上交万象峰,换了大波功勋,同时也从门中换取了一些布阵的材料。
他布阵向来随意,多就地取材,或因势利导,但对付太强的对手,阵基、阵盘还得足够稳才行。
因此林玄之准备好好炼制一套出来,配合自己的生死晦明两仪大阵也能有更强的威力。
除此之外,林玄之更多精力便开始放在了祭炼太乙五烟罗上。
不到元神,不通法则,不明天地,与法宝再默契也是难以发挥全力的。
更何况以元神之下的修为,磨合时间再长,对宝禁的掌握也比不上长生久视的元神真人。
太乙五烟罗元灵新生天然与林玄之亲近,使得他掌控宝禁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也是为什么强调新生法宝的原因。
就连苍龙柱,对新来的小家伙都很是警惕。
毕竟他可怕林玄之生出外来的养不熟这种心思。
宝禁复杂玄奥远胜灵器,又与苍龙柱雷属宝物不同,所以即便林玄之也需十几年才能将太乙五烟罗初步掌握。
到时候他才算是可攻可守,对上一些初成元神的真人也能从容脱身了。
当然,林玄之也从不会忘修士安身立命的根本,一身道术自然不会落下。
紫霞宫中的灵虚子见这伯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如今可是半点不动,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老道命苦啊!”
白鹿童子陪笑道:“两位小老爷一心向道是好事。”
这日却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大好春光很是宜人。
林玄之出了洞府腾云而动,不久后便于洞天太阴投影中的洞府前落定。
“弟子逸虚,求见月清婆婆。”
一只半人高,皮毛雪白,双目鲜红的兔子蹦蹦跳跳走出,发出一阵清脆童音道:“道长请随我来。”
“太阴玉兔?”林玄之挑眉。
洞府花园。
月清真人悠哉地修剪着花枝笑道:“逸虚来了。”
林玄之略有几分惭愧道:“弟子愚昧自大,险些辜负婆婆赐下心魔法的良苦用心。”
月清真人轻轻摇头:“不借助《南华秘传太上忘情篇》你就能悟出几分无善无恶,本性先天的太上之心也是你的能耐,没什么不好。”
“或许你一开始观阅心说之卷反而会拖延了炼魔为道的进度也未可知。”
“此中缘法,也算甚妙。”
林玄之坦然笑道:“也是弟子丹成之后太过狂妄了。”
见林玄之能直面自身问题,月清真人不免呵呵一笑:“倒也算不得狂妄,修行之道谁又能一步都没错。”
“你看老婆子我这兔子养得如何?”
林玄之后看了一眼又肥又大的兔子,忍不住舔了舔唇角:“麻辣兔头?”
那兔子顿时炸毛,一溜烟没了踪迹。
月清婆婆失笑道:“你逗她做什么,好容易得了一只,你再吓死了她。”
林玄之嘿嘿一笑:“太阴玉兔自是血脉不凡,天赋极佳,只是婆婆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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