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炎炎夏日。
上午。
阮文浩如往常一般,提着食盒走进了诏狱,里面是今天新换的当归乌鸡汤。
可还没等他进入值事房,就被一个小旗偷偷摸摸的拉到了一边,他大为奇怪道:“怎么了?”
那小旗往值事房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阮兄弟,你还不知道,今天一早镇抚使就新调了一位副千户和一位总旗镇守诏狱。”
“出事了!?”
阮文浩一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随时准备着溜之大吉。
“那倒是没有……”那小旗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阮文浩就从这小旗口里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啊,是朝廷“讨伐”怀王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正如阮文浩所料,朝廷接着讨伐怀王之名,引各路大军入东南数个州府,并成功协助墨鳞铁骑和靖武卫精锐,清剿了东南武林。
而第一批作乱的江湖人即将押解入京,靖武卫诏狱自然也就成了收监的主要地方,是以,镇抚使这才安排一位副千户坐镇。
经验这不就来了么……阮文浩仍不住高兴道:“好事啊!”
说完,他将手里的食盒塞给了校尉,让他去与同僚分享,自己则大步走进值事房,打算去会一会诏狱新上任长官。
值事房最里间,往日薛青办公的地方。
阮文浩甫一进门,就见到了头戴五珠乌纱帽,身穿金纹银鳞蟒甲的新人上司。
“卑职阮文浩,见过曹千户!”
“无需多礼。”
曹千户相貌普通,嗓音有些粗犷。
房中坤也在,便出言介绍道:“曹千户有所不知,这位阮小旗乃是薛千户的结义三弟。”
薛千户……阮文浩一愣,而后目光探寻的看向房玉坤。
“哈哈,阮兄弟,薛千户这次可是在南边立下了大功!”房玉坤不免羡慕道。
阮文浩则是眉头一皱,不顾新上官在场,急切道:“我大哥可有受伤?还有,我二哥怎么样了?”
不等房玉坤开口,曹千户目露欣赏之色,道:“闻兄长立功升官,却不喜反忧,果然兄弟情深。”
行,好感度至少+30!
阮文浩很满意,就是带薪休假的事肯定黄了。
“卑职一时心急,还请曹千户见谅!”
“哈哈,不妨事!”
。。。
就这样,本是来关爱同僚,给同僚送鸡汤的阮文浩直接原地上班。
不过好在令他欣喜的是,因为过两天第一批作乱的江湖人就要押解入京,诏狱正在开始“大扫除”,给那批江湖人腾位置。
如此,阮文浩也就提前两天开始了收割经验值的开心时光,新来的总旗和曹千户也见识到了整天忙忙碌碌、亲力亲为的阮小旗。
上司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就在阮文浩以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会“招待”一批又一批押解至江湖人,安安静静的收割经验值的时候,一道又一道的消息传回楚国都城,刺激着包括阮文浩在内,整个楚国京城百姓的神经。
一开始,正如阮文浩所猜测那般,墨鳞铁骑清剿楚国东南武林后,以追击奉天道反贼的名义杀入了南庆,且又像当年那般如入无人之境。
甚至,连带着跟随的靖武卫精锐,也一同杀入了南庆腹地。
可是,还没等南庆方面的后续消息传回京城,一连串的噩耗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七月初,漠北王庭虚晃一枪,其大汗亲率数千狼卫,十万铁骑,再次南下叩边!
接着,七月中旬,楚国西凉王起兵谋反,与漠北呼应,号称拥兵十万!
没过几天,两个更坏的消息传至楚都。
北齐、后武皆在与楚国的交界处陈兵十万,并且还在继续增兵,其意不言而明。
然而,就在楚国百姓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武安帝却在此时突然下旨御驾亲征。
只是,御驾亲征的对象和理由却令楚国百姓哗然,更令天下人啼笑皆非。
“武安帝亲征北齐和后武!?”
“理由是他们不顾数十年盟约,意图犯边!?”
阮文浩一脸的难以置信,要不是京城如今还算安稳,诏狱里还有一茬又一茶的经验值等着他收割,他都想找机会润了。
三国犯边,后院失火,号称一日转战千里的墨鳞铁骑又远在南庆腹地……
那武安帝不居中调度也就算了,这是连家也不要啦!?
这下子,阮文浩是真的看不懂了,两辈子加上张甫之的记忆,愣是看不懂分毫。
“我捋一捋啊,先是岷山匪寇在众多江湖门派、富商巨贾的暗中支持下造反,然后意图嫁祸给怀王……”
“不对不对,按我原先的猜测,是武安帝以奉天道为棋子,故意搅乱江湖才对……然后,武安帝将计就计,与怀王配合引各路大军入东南……”
“也不对。”
阮文浩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漠北王庭议和之事,说是与极西诸国大战死伤数万人,欲要将狼卫调过去迎敌。
“而且,漠北王庭一说求和,楚国这边好像马上就答应了。”
“非但如此,还放心大胆的将制衡狼卫的墨鳞铁骑调到了东南清剿武林……”
“不应该啊。”
“莫非……是将计就计?特意引漠北铁骑南下!?”
“难道除了墨鳞铁骑之外,还留了其它兵马制衡狼卫?”
“所以,是因为漠北铁骑在南下时受到了阻碍,这才唆使西凉王造反?”
“又或者,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可为何……武安帝又为何会不顾后方,选择东进亲征呢?”
算了,不想了,想起就打脑壳……阮文浩晃了晃脑袋,不再胡思乱想。
。。。
翌日。
正在上班摸鱼的阮文浩,忽然得知有人在诏狱外面等他,但等他一脸问号走出诏狱的时候,却又看见一辆马车明目张胆的停在诏狱门口。
这是诏狱门口啊喂……阮文浩只觉得脸上的问号在“duangduangduang”的变大,十分的不可思议。
“你就是舅老爷说的阮文浩?”
这时,马车内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接着,一只纤细的玉手掀开了马车帷幔,竟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