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阮家宅院的时候,阮文浩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似乎连同床共枕的小白也一样打起了呼噜。
“喵”
“……”
“喵”
“别闹,好不容易等你二大爷掌管诏狱……让我多睡会儿。”
于是,直到日上三竿,阮文浩才不紧不慢的起床洗漱,等他穿上蛮牛服,还不忘将小白提溜着放在肩上。
“走吧,带你去见见你二大爷。”
阮文浩是真的不急,甚至还和小白一人一猫在某个酒楼饱餐了一顿,等到快中午了才向着内城走去。
可当他刚走入内城没多久,街面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真骚动,很快就见到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赶到,就将前面一处大宅给围了起来。
而且,阮文浩在人群中离着老远就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之气,又见那座大宅门户紧闭,猜测必然是有人犯了大案。
他没有多想,默默退出人群,打算回镇抚司摸鱼上班。
然而,他还不清楚,他这一身灰褐色的蛮牛服在人群中有多显眼,早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认出来了。
“头儿,靖武卫的上官来了。”
“哪儿呢?”
闻言,典吏王虎顺着手下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靖武卫在人群外围,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从七品的小旗。
王虎大喜,拔开人群带着手下士卒走向阮文浩。
本打算退出人群的阮文浩见状,也只能故作无事的站在原地,同时,他也大致猜出了兵马司这帮人的想法。
五成兵马司听上去高大上,也不过是六品衙门而已,因为官小职微,且事多钱少,在高官满地走的京都,一直都是背黑锅的边缘型衙门。
是以,五成兵马司要是遇到什么大案要案,都是移交给神捕司,或者靖武卫处理。
“北城兵马司典吏王虎,见过上官。”
王虎带着一众士卒来到阮文浩跟前拱手行礼,摆明着要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阮文浩。
“我想你们应该是搞错了,我负责诏狱,外勤的事情不归我管。”
阮文浩沉着一张脸,对于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他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
“外勤……”
王虎一怔,接着露出尴尬之色,甚至隐隐有些惶恐,别看他是兵马司的典吏,其实那只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末流小官,顶头上司也不过才七品而已。
平时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他可不敢轻易得罪靖武卫,于是连忙赔礼道:
“上官恕罪,我还以为上官是来办差的,而且……”
阮文浩见他支支吾吾,不悦道:“而且什么?”
“回上官的话,我听说……那个凶手已经去靖武卫镇抚司投案自首了,此时也应当被关押在诏狱才对。”
说着,王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阮文浩一眼,毕竟对方刚才还说自己负责诏狱的。
“……”
阮文浩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正当他要询问案情的时候,长街另一端有一对人马驰骋而来。
敢在京都内城策马疾驰,自然是号称天子亲军的靖武卫,而且,领头的还是身穿银鳞蟒甲的百户。
百户亲自办差,案子果然不小……阮文浩看着快到身前的靖武卫人马,默默地走到一边,算是给办差的同僚们腾出位置。
“吁——”
靖武卫众人翻身下马,那位百户环顾四周后走向了阮文浩:“你是哪个百户手下的?里面情况如何?”
嘿,你问我干啥……阮文浩只能无奈的抱拳,道:“回百户,卑职正巧路过,还不知此案详情。”
“嗯?”
那为百户看了看他肩头上的黑猫,面色一冷,似有些不悦。
可还没等他做什么,旁边有个小旗在看了阮文浩一眼后,赶忙走到其身旁,低声开口:“杨百户,这位是诏狱的阮兄弟,其结义二哥是诏狱新任百户,其大哥是千户……”
千户?
还没等那位百户作何反应,旁边的王虎倒是浑身一颤,回想起刚才和阮文浩的言行举止,生怕得罪了对方。
“千户又如何?”
杨百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然后又对着阮文浩点点头:“既然阮兄弟也在,不妨和我等一起看茶案发现场?”
“杨百户客气,我还忙着会诏狱,就不打扰了。”阮文浩摇了摇头。
杨百户笑着点头:“也好也好,阮兄弟先去忙你的,我等改日再聚。”
果然是上面有人好做官啊……阮文浩抱了抱拳:“如此,便不打扰各位了。”
“有缘一定再聚。”
“好说,好说。”
两人仿似相谈甚欢,又好似老友离别。
属下们面无表情,既没有看上司笑话的意思,也没有上前交谈,与阮文浩这个背靠千户的小旗套近乎。
唯有一旁的兵马司典吏王虎,在目睹堂堂的六品百户在面对那位小旗时,那一副前倨后恭的姿态,默默地擦拭了额头的冷汗。
而一想到方才在于那位小旗交谈时,对方似乎有些不悦,他心中也就越发惴惴不安。
他只是个小人物,最怕的就是无缘无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至于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
镇抚司,大门外。
阮文浩刚到这里,就看见了结伴走出大门的姚东来和秦小婉。
“二哥,你们这是……”
“正要去找你。”
姚东来看了一眼他肩上的小白,接着又脸色凝重看了一眼四周:“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对面茶楼再详谈。”
阮文浩见状,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默不作声的和两人走进了茶楼。
茶楼雅间,三人落座。
将肩上小白放在了茶桌上,阮文浩一边抚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一边忍不住问道:“可是因为长乐坊的案子?”
“长乐坊?”姚东来一怔,随后奇怪道:“你怎么知道长乐坊那件案子的。”
“不是吗?”
见自己猜错了,阮文浩简单解释道:“刚才路过长乐坊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同僚在办差。”
“那件案子先不提。”
姚东来神色严肃的看向他:“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