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继续道:“奉祀天帝鬼神,主持婚丧嫁娶、为人祈福禳灾,兼事治病救人,这都是我们巫教之人的本事,但考虑到诸君坐镇各村镇,平日难同教友切磋,技艺长进艰难,朕设巫院,亲任院长,开设祭祀、算术、武术、医术等科目!”
想到大隋佛门的厉害,帝辛便知道这些年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先祖契昔年在尧帝之时身居司徒之职,掌万民教化。
再到先祖大乙以商代夏之后,巫教正式出世。
时至如今,巫教可以说已经深入大商肌理之中了,各乡村皆有巫岘。
即便是大商之外,八百诸侯国之中,亦有巫岘前去传道。
但他这些年忙于东征,只以为数代先王厘清巫教,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哪怕在人生模拟之中,都未曾想到好好利用巫教来赚取铜贝、兴盛大商。
先前他觉得杨广记忆中的科举制,并不适合如今的大商。
最主要原因便是,大商认识文字者,几乎都是贵族。
根本不需要通过科举,他们便能身居高位。
但帝辛却忘了,这些底层巫岘,其实也有不少人识文断字,论家传渊源,可能不及贵族,但论处理庶务,就比那些富贵公子强了太多。
他自奴隶之中选拔的各类小臣都用得称心如意,那倘若提拔一批经验更丰富的巫岘呢?
不,单单提拔一批巫岘还不够,将巫教变作他的人才培养库,才是王道。
既然已经建立了文院、武院,再建个巫院又有何不可?
文武二院,培养忠烈遗孤,未免成材太慢。
但这些巫岘本身就是人才,略加引导改造,便能加入他兴商的大军。
单单朝歌,方圆百里,便有上千个村落,一个乡村便有一个巫岘家族。
因为平日需给村人取名、开药,这些巫岘使用文字的频率并不低于寻常贵族。
整个大商境内,到底有多少巫岘家族,帝辛都无法估算。
但如果激活这笔庞大的力量,那他改造大商的人才来源便有了。
帝辛道:“近来长河倒流,朕听闻有不少地方祭祀邪神!但我大商早已明令禁止祭祀邪神,在座的各位,如有参与者,请自呈罪状!”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巫岘之中,便有人脸色变得苍白,但环顾四周,并无人站出来自首,也就收敛了神色,装作无事。
奈何帝辛继续道:“巫院之中,传承众多。但我大商传统,便是公平交易!你们所学,并非免费,若无贡献,是不能换取中意的传承的!”
“但眼下,就有一个可以换取贡献点的办法!若知道有巫岘祭祀邪神者,举报一人,奖励五个小功!十个小功,便能兑换一门低级传承;倘若不想兑换传承,一个小功还能换取铜贝百枚!”
“同一个祭祀邪神的巫岘,只有第一个举报的人作数!”
说完,帝辛便转身离开。
留下数十个宫人按照他的吩咐,将这些巫岘引到不同房间内,一一问询。
纵使问询完毕,也不让他们回到原处,而是让去往另外一处地方。
最终,有人忍不住诱惑和压力,开始举报其他巫岘的恶事了。
纵使有人不愿举报他人,待宫人拿着他人举报此人的具体信息,一一说与他听,最终愤懑之下,也只能转身加入举报队伍。
也正如帝辛所料,自首的没有,相互举报的倒是不少。
笔,大商本就有,在竹简上刻字,在龟壳上刻字,都是先用笔写完,方再刻字的。
而纸,正是帝辛命匠人制作的,杨广虽然荒淫,但知识却相当渊博,造纸术也被帝辛所知。
待宫人将最后的举报统计结果上交给帝辛后,帝辛无语了。
这来朝歌的巫岘,几乎人人都参与过祭祀邪神。
近半巫岘,年年都靠祭祀邪神收割信徒钱财。
只有寥寥数十家巫岘,一直遵从商王之言,不曾参与祭祀邪神。
近来的河水倒流事件,虽然坑害了无数百姓,但却让各地巫岘看到了大发横财的机会。
沿河祭拜河伯之事,愈发盛大了。
他们之间的大多数人,也是捞了一大笔,方才入朝歌的。
摆在帝辛面前的,是如何抉择。
按照新法,这些参与祭祀邪神的巫岘,应斩。
但如果真斩了,那激活巫岘群体之事,也无从谈起。
法不责众,整个巫教的底层巫岘都干了这事,他帝辛不可能将他们杀绝。
就算杀得多了些,各地巫岘,也必然会对他帝辛心生恨意,纵使没有能力反他,但也必然会诋毁他。
帝辛细思,为何这些巫岘如此乐于祭祀邪神。
不外乎求财、立威。
村落贫瘠,这些巫岘也没有多少赚钱手段。
信徒上供,能有几个铜贝?
就算是村民向巫岘求药,很多时候都是免费的。
婚丧嫁娶,也就只能管几顿饭,连送礼的都没几个。
在石头里榨油,是需要技术的。
这些巫岘多年摸索,也不是白摸索了。
唯有恐惧,方能让这些穷得叮当响、视财如命的村民,心甘情愿的将家中余财乖乖奉上。
诸如山火、洪灾,对这些村民来说是祸事,但对巫岘而言,却是幸事。
巫岘们能借助这未知的可怕力量,在村民心中建立强大、威严的形象。
帝辛思虑片刻,最终决议处死这些巫岘之中,最贪得无厌、最手段毒辣的几家。
其中一家巫岘,仗着子嗣众多,手段强盛,将村中刺头全都杀了,其余村民全都都和自家奴隶无异,稍有不顺心,便会以祭神之名,将得罪他的村民刑杀了。
这等巫岘,帝辛岂能留他?
最终,帝辛只诛首恶,派军将这等穷凶极恶的巫岘阖家老小、连带婴儿都未曾放过,通通捉拿至朝歌,在这些巫岘面前,以极刑处死。
至于其余参与祭祀邪神者,除了顽固邪神信徒之外,便都留着戴罪立功。
如若再祭祀邪神,便如此类,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