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电话接通。

曼施坦因教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键，好让所有人听见宣判。

“你好，曼施坦因。”低沉温雅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饱经世情的沧桑，让人联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一个地道的欧洲绅士。

但他说的却是一口十分标准的中文。

“昂热校长，很抱歉打搅您。但是确实有些特殊情况……”曼施坦因教授添油加醋地将自由一日狮心会和学生会造成的损失说了出来，“而且我们骄傲的学生们，尤其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和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他们完全不把风纪委员会放在眼里。”

“哦，他们可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曼施坦因教授你还没有习惯么？”校长淡淡地说。

曼施坦因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可是我们不得不计算造成的经济损失计算，初步核算修缮费用估计高达24万美元，还有您最钟爱的百慕大草坪被践踏得像待耕农田。”

“恺撒听得我说话吗？”昂热校长问。

众人目光全都看向学生会主席恺撒。

“是的，校长先生。”恺撒流露出敬意。

“很好，恺撒，作为学院里最富有的学生，你不介意花钱把我心爱的百慕大草坪修整好吧？”校长问，语气里带着愉快的笑意。

“当然不介意。”恺撒耸耸肩，轻松地笑着，“要顺带帮您修建一个漂亮的喷泉么？”

“算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从校董基金里出这笔钱吧，毕竟每年校庆的‘自由一日’是学生们用努力从我们手里赢走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出尔反尔。”校长爽朗地笑，“享受完这个节日，还要努力于学业，我亲爱的学生们，今年我有事错过了，很希望和你们一起过这个开心的‘自由一日’。”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齐鼓掌，欢呼雀跃，把头盔抛向空中，双臂搭在彼此的肩上扭动，还对曼施坦因教授作出戏谑的鬼脸。

曼施坦因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嘴巴。

李玉树路明非对视一眼，也跟着鼓起掌来，这个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站在哪一边，和群众作对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为了能平安无事地渡过校园生活，他们可不想成为这群血气方刚的学生们的公敌。

“我还想问候两个人。”校长大声说。

众人一愣，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S’级新生李玉树和路明非在么？你们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么？”昂热校长沉雄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学生们眼里满是惊异，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这两个“S”级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然能让德高望重的校长亲自慰问。

曼施坦因教授把手机递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顿时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有好奇的、有鄙夷的等等各种不一样的目光。

万众瞩目。

路明非有些迟疑，扭头看向了李玉树。

李玉树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出来对着手机说：“尊敬的校长先生您好，我们选了的。”

“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路明非在你身边吧？让我也听听他的声音。”校长笑着说。

李玉树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向路明非。

“在……在的。”路明非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害羞，我又不会吃人，听诺玛说你们进校第一天就撂倒了恺撒和楚子航，只能说你们干得非常漂亮！”校长不吝啬赞扬。

这下子学生们所有看向李玉树和路明非两人的目光都统一了，那就是杀气腾腾。

李玉树头皮有些发麻，像是被一群饥饿的恶龙盯着，路明非瞪了李玉树一眼，意思是说都怪你不讲武德，连我也被你连累了。

好在他还够义气，没有自己单独澄清。

他的朋友很少，或许他把李玉树当成远在异国他乡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了吧。

一艘大型渔船在两座陡峭的山崖中间驶过，温暖的阳光从舷窗斜照进来，昂热校长坐在阴影中的船长座椅上，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恺撒和楚子航又在学校里搞事情了？”桌子对面坐着一个长相硬朗的中年人，语气有些担忧地问，“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还记得当年的那场挫败么？”昂热问。

中年人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红茶倒在地上，语气有些沉重地说：“没有人会忘记。”

“一群如军队般服从命令的年轻人，全军覆没……从那以后我就改变了教育方针，也许和龙族的战争，我们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天才。”校长改用了英文，“Somebody.”

“Somebody？”

“The One！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领袖，一个让龙王们也畏惧的屠龙者，一个就足够！就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校长说，“培养天才需要在自由的环境中。”

“也许吧。恺撒和楚子航都是前所未有的天才，不过李玉树和路明非……您把他们评为‘S’级。”中年人皱眉，“特别是李玉树，为什么要特地把他由‘A’级改成了‘S’级。”

“是我故意把CC1000去接他们的时间延后了，来延长对他们的观察期，可……”

“他们太平凡了，对么？”校长微笑。

“据资料和观察报告显示，李玉树只不过是一个纨绔的富家子弟，至于路明非……更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中年人摊了摊手。

“关于李玉树的入学面试报告你认真看过了吗？曼斯。”校长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中年人点了点头：“你是说他有可能已经觉醒了言灵‘先知’么？也许那只是一个血脉觉醒的梦境罢了，并没有任何实际指向。”

“或许吧，但我们必须重视。”

“明白了。”

“路明非被评为‘S’级是有理由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校长说，“他可能是我们期待的天才，也可能根本就是一个废物。至于李玉树，是我的一个赌博，也是一个后手。”

“赌博？”

“是的，中国人说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给路明非身上，所以我选择了李玉树。”校长说。

“让他们这两个颗鸡蛋夹在恺撒和楚子航这两股巨力之间，肯定会被压爆的。”

“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校长呼出一口气，起身望向舷窗外。

现在正是涨水的时期，两岸的江心洲上，深绿色的草皮上盛开着白色的小花。

“我们正从‘夔门’上方经过，还没有三峡水库的时候，这里两侧的山如同大门的立柱。”校长轻声说，“中国古人说‘夔龙’，是指一种单足的古龙，那么‘夔门’是否意味着他们曾经看见龙在这里的江水中游过？”

“‘夔门’计划一周后开启。”中年人说，“叶胜和亚纪都已经做好准备，他们都很优秀，加上改装过的摩尼亚赫号，我有信心。”

“我会给你们加派人手，如果真如我们猜想的，不要惊醒它，青铜与火之王，尊贵的初代种，没人能猜测他的力量。”校长说。

“明白。”

“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