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快坐！”诺诺说。

“这么凶干嘛？”李玉树坐在她对面。

“别说话，我在想。”诺诺对他摆摆手。

诺诺的目光忽然变得迷离，瞳孔里变得虚无缥缈，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小桌上铺陈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套精美的陶瓷茶具，显然都是上千年历史的古董。

诺诺伸出手，一手拎起了壶，一手拾起小盏，做出了倒茶的动作，她的动作十分优雅，但是茶壶里是空的，没有茶水流出来。

但是诺诺就好像疯了一样，眼睛看着盏口，过了一会儿后，停下了动作，放下了茶壶，给人一种她真的倒满了一杯茶的错觉。

她把小盏放在李玉树面前，语气十分温柔，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渴不渴？喝点茶。”

李玉树感觉头皮发麻，这就是诺诺的能力“侧写”，通过环境和已有的蛛丝马迹将自己代入到曾经在这里的人和发生的事件里。

“你怎么不说话？”诺诺问。

“没什么。”李玉树摇了摇头。

“我有点累了。”诺诺脱口而出，语气里待着深深的疲惫，像一个刚下班回家的人。

李玉树知道，诺诺正在模仿龙王诺顿和他弟弟康斯坦丁坐在这里喝茶说话的场景。

在很多年以前，在这个简陋的“寝宫”里，有两个龙王相对而坐，喝着茶聊着天。

两间卧室，两袭白色的袍子，两个人。

一个人面前放着一叠纸，手里拿着笔在写字，另一个人为他倒水，安静地看着他。

诺诺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桌的边缘，青铜墙壁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墙壁打开了。

一个青铜人偶沿着滑轨移动出来在桌边跪下，将手中的托盘乘到两人面前，它手中托盘里面是干瘪得快要辨认不出的葡萄。

“挺高科技的。”李玉树赞叹。

诺诺伸手在铜盘里轻轻一拈，把一串想象中青翠欲滴水灵灵的葡萄递到他的面前。

“你留着自己吃吧。”李玉树说。

诺诺的行为无比诡异，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恐怕会认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两名男子，住在这里……”诺诺轻声说，“一高一矮，是两兄弟，哥哥性格强势，弟弟的性格很安静，行动有些不便……”

“他们大多数时间待在这间屋里，弟弟写字，哥哥坐在桌对面看着他，春天阳光很温暖，因为窗户向阳……冬天他们会点燃火盆，围坐着取暖……哥哥很喜欢弟弟，同时也很严厉，有很多心事藏在心里，不会对弟弟说……日落的时候，他们久久都不说话。”

诺诺的眼睛慢慢地恢复清明：“我现在可以确定，这里就是龙王诺顿的寝宫了。”

“这些……全都是你通过侧写，经过推理后得出的结论？”李玉树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这是一种犯罪心理学上常用的方法，通过收集信息来思考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扮演犯罪嫌疑人，复制出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和事件的前因后果。”诺诺点了点头。

“厉害，你在哪学的？”李玉树问。

“我从来没有特别学过，也许你不会相信，这能力没有任何人教过我，我天生就会……而且运用得非常熟练。”诺诺耸耸肩。

“天才的世界我不懂。”李玉树摊手。

“这里是龙王以前的住处，他很看重这里，我们就把炸弹安装在这里吧。”诺诺说。

“没问题。”李玉树点头。

诺诺把随身携带的黑色盒子放在桌上。

她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台无线电设备，而且还是两个世纪以前的。

像是一个古老的老古董。

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筒里面填充了红色的液体，不断缓慢地往上冒着泡泡，还有红黄蓝绿各色导线接得乱七八糟，眼花缭乱。

这杂乱的线路让人忍不住怀疑是那个天才接出这个线路的，他《电气原理》这门课到底合格了没有，就敢动手制作炸弹。

“你放心好了，虽然看起来乱七八糟，但装备部捣鼓出来的东西一般都很靠得住，而且往往太靠得住了，威力甚至是大得有些离谱。”诺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出声解释。

“暂时没法请示曼斯教授，不如我们设成45分钟后引爆？足够我们逃出去。”诺诺一边说，一边拧动设备上黄铜质地的圆盘。

随着她的拧动，炸弹上面那个红色的小灯泡开始不断闪烁起来，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代表着炸弹会在45分钟之后引爆。

“你是队长，你算了算。”李玉树说。

“通讯线断了，但是还在外面，我们只要沿着线走就能出去，进来只花了15分钟，加上上浮的10分钟时间，我们回到船上还有20分钟，就算有突发情况也不怕。”诺诺说。

“好了，我们走。”诺诺走在前面。

李玉树看了诺诺一眼，虽然他也想过趁诺诺不注意把这个定时炸弹破坏，让它失去效果，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懂炸弹的构造。

要是弄巧成拙就槽糕透顶，只能作罢。

他摇了摇头，小跑跟上诺诺的步伐。

出了院子，李玉树和诺诺来到水车前，抓准时机，跳上了正在转动着的青铜水车。

像摩天轮一样的水车开始匀速旋转上升，快升到顶部时，一块青铜板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一张狰狞的人脸微微凸起，那是奉龙王之命，永生永世在这里镇守的活灵。

“抓紧我的手，不然入口开启时产生的漩涡很有可能会把我们冲下去。”李玉树说。

李玉树现在的体能远远超过其他混血种，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水流冲走，他害怕的是诺诺出事，路明非暴走，大肆杀戮。

“嗯。”诺诺点头。

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诺诺从随身包里取出之前从李玉树身上抽取了血液的针管子。

将里面的血液挤压进了活灵嘴巴里。

活灵贪婪地吸取李玉树高纯度的龙族血统，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入口轰然洞开。

漩涡再次形成，湍急的水流带着强大的动能冲刷在李玉树和诺诺身上，他们双手握，另一手紧抓着入口边缘，防止被冲走。